唐苏犹豫了几秒，摇头道：“没有。”
  原来艺人时期，公司是有给他分派司机的。现在解约了，人家自然不用给他打工了。
  “那你坐后面干嘛？”谢言昭反问。
  态度理直气壮。
  唐苏只好下车，重新换到驾驶位。
  开车的时候，唐苏的目光掠过车内后视镜，看到投射到镜子里的一张瓷白的脸。雪肤红唇，略长的眉眼低垂着，脸上像笼着一层霜雾，让人生出距离感。
  他有段时间没见到谢言昭了，总感觉她现在的样子有点陌生。
  他们上一次对话还是在自己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她看上了另一名选手，托他要联系方式，他没给。他们大吵了一架，从那之后两人一直冷战着。
  时间一晃，都过去五年了。
  前天晚上接到她的电话，说要陪他一起参加综艺。他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她上飞机的通知。
  今天应该是刚落地，她甚至都没有住的地方，落地后第一件事是先来公司找他。
  想到这里，唐苏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谢言昭正闭着眼睛休息，脸上的神情比刚刚多出一丝倦意。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睁眼看向唐苏，与他的视线在车内后视镜里对上。
  谢言昭霎时肃起脸来，正色道：“你专心点，好好开车。”
  她暗自腹诽，下次还是雇个司机吧。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交代在他手里。
  唐苏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他一边移开视线，一边假装淡定道：“你真的是我姐姐吗？怎么感觉变了好多……”
  谢言昭：“我不是。”
  “……啊？”
  “我不是你姐姐。”谢言昭说：“我是你祖宗。”
  “……”
  果然还是她！永远有能气死他的本事。
  唐苏一到家就打电话回去告状，说谢言昭不敬重祖宗。
  他妈听完了，哈哈笑：“小仪多争气啊，都让咱祖坟冒青烟了，这点口头上的便宜，祖宗不会怪罪她的。”
  谢言昭的小名叫由仪，唐苏叫由庚，家里人一般都唤小名。
  唐苏见他妈无底线包容谢言昭，换了个吐槽点：“妈，你不觉得姐姐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吗？”
  “正常，女大十八变嘛，我们小仪是越来越漂亮了。”谢瑜不吝言辞地夸奖自家闺女。
  “人家是十八岁微变，她是二十岁基因突变吧！”
  “哪有那么夸张，哎呀，你小点声，别被你姐姐听到了，等下她要揍你的。”
  “我才不怕……”
  唐苏话没说完，听到谢言昭在客厅喊他，声音有些不耐烦：“唐苏！我饿了！”
  唐苏无奈，只得对着电话那头说：“妈，我去做饭了，先挂了。”
  谢瑜哑然失笑。
  挂掉电话，唐廷凑过来问：“两个孩子怎么样？”
  “好！”谢瑜高兴道：“小庚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整个人都有生气了。”
  唐廷感慨：“幸好有闺女。”
  “是啊！咱们都劝不动，还是得小仪来。”
  唐苏自从事业出现危机后，就一直没回过家，连电话都不怎么打。老两口担心他，主动打过去，他每次装做没事人的样子，但是声音一听就透着沉沉死气。
  他们很久都没有听到他这种带着情绪的语气了，哪怕发脾气也好，发脾气证明他还愿意与外界进行互动。
  虽然他这会儿也不是发脾气，只是象征性地向妈妈抱怨姐姐欺负他而已。
  抱怨完，还是要给她做饭的。
  *
  唐苏许久没下厨，手艺倒退不少，谢言昭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拿手机找附近餐厅新订了一份餐。
  唐苏无所谓，他自顾自地先吃起来。吃到一半，开始频频朝谢言昭看。
  在他的目光投过来第六次的时候，谢言昭忍不住了。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看着能让你下饭吗？”
  “不是……我就是想问你……”唐苏支吾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参加综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谢言昭说完顿了一秒，补充道：“我想帮你。”
  “只是为了……帮我？”
  “不然呢？”
  “那你就这么回国了，那边的事业呢？”
  “不要了。”谢言昭的语气很随意，像是跟人家说，这大白菜我不要了。
  那份能让祖坟冒青烟的事业，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唐苏心念微动，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
  “你用不着担心我，我能力这么强，走到哪里都有人抢着要，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谢言昭这话一出，唐苏感动的情绪一秒烟消云散。
  谢言昭说的倒不是假话，她回国第三天就受到了国家级交响乐团的入职邀请。不过虽然是他们发出的邀请，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谢言昭去面试那天，也是唐苏跟节目组约定签合同的日子。
  “今天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吧，合同会看吧？”谢言昭问。
  “当然会，你去做你的事，用不着管我。”
  唐苏语速很快，像带着情绪。
  谢言昭观察他的表情：“你这是不高兴了？”
  唐苏立刻出声反驳她：“谁不高兴了，我说话就这样！”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唐苏嘟囔一声：“知道了。”
  唐苏跟节目组的签约过程很顺利，毕竟当初方案刚通过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嘉宾就是他。
  他们生怕唐苏反悔，对他带什么经纪人参加录制并不关心。
  隔天节目组在微博上官宣了嘉宾名单和开播日期——
  「人生千瞬万变，也许前途充满未知和坎坷，但希望生活中的微光能够照亮你我，让我们变成更好的自己，一起走向鲜花满地的道路。
  我们一周后见：@夏承昱@关胜胜@高逢鹤@沈连枝@唐苏」
  微博发布才五分钟，评论已经破万了，下面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
  【确定都能走花路吗？我看有人走的是黄泉路吧。】
  【到底谁给了这些艺人勇气？不怕最后是自己从娱乐圈消失吗？】
  【下注下注！我压唐苏。】
  【我猜也是他，人品差得不行，听说最近还和经纪公司闹解约了。】
  【这种素质低下的艺人还有胆子参加这种节目？是嫌凉得不够快吗？】
  【临死前捞一笔，不然也是一直在家抠脚。】
  除了看热闹顺带骂一下唐苏的网友，评论区还有另一种声音，是来自庆祝夏承昱出来营业的粉丝。
  夏承昱是去年刚出道的创作型歌手，几乎可以说横空出世。嗓音优秀、颜值逆天，狂热粉无数。
  业内对他又爱又恨，因为他是出了名的傲慢不配合，而且不爱营业，不出歌的时候跟消失了一样。但是热度是实打实的，只要一出现就能在热搜榜上挂三天三夜。
  【这是什么？新鲜的昱昱！！姐妹们，我们过年了！！！】
  【虽然我看不上这个节目，但是昱昱能出来就是好的！】
  【什么勾八综艺，还改造艺人？我们昱昱不需要改造！不过如果能让他变得多营业的话，那我收回上一句话。】
  当然，评论区也有不少“判官”，他们平等地瞧不上每一个嘉宾。
  【节目组是想要热度想疯了，请了一堆臭鱼烂虾。】
  【夏承昱一张死人脸，天天拽得二五万似的；关胜胜一个资本家的丑孩子，抢资源抢得飞起；高逢鹤不谈恋爱就会死一样，女友换了没停；沈连枝那演技不知道怎么当上演员的；唐苏，一个黑料上长了个人的过气爱豆。】
  【真像楼上说得这么精彩吗？那就算是屎，高低我也得尝尝咸淡了。】
  ……
  综艺官宣的那天，谢言昭也看到了那条微博。
  她倒不在意评论里说什么，反正跟她无关，只是一眼扫过那几个嘉宾，被其中一个叫“高逢鹤”的吸引了注意。
  她不自觉把他的名字念出了声。
  一旁正在拖地的唐苏听到她口中道出这个人，虎躯一震，直接扔了拖地机，跑上前质问她：“你该不会还喜欢他吧？”
  谢言昭一脸茫然：“喜欢谁？”
  “高逢鹤啊！你刚刚不是叫他的名字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而已，谁喜欢他了！我都不认识……”
  谢言昭突然停住，因为她发现谢言昭那个问法，她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该不会……
  系统适时跳出来：“恭喜宿主，你猜对了！高逢鹤就是那个骗你钱骗你心的大渣男！”
  谢言昭：“……”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