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扫雪煮茶      更新:2024-11-01 17:28      字数:2030
  “不怕拆,就怕乱。”李大人道:“恰好你才定亲,只说你要备聘礼,速去订只船,咱们到府城去买个小宅,把家当偷偷运过去。你去和你岳父说一声儿,就说我们要送亲戚回府城,问他们可有箱笼悄悄儿送到府城去收藏。”
  李知远答应一声,打后门到王家来,因前头张文才一家都在,他便站在梧桐院门口,央个使女进去喊英华出来。
  英华不肯出来见他,使了个小丫头把他带到二哥屋里。李知远进来时还有些期待,想看看英华的闺房是什么样子。
  谁知打卧房里钻出一个光膀子的二舅哥,李知远吓了一大跳,笑问:“这是二哥的屋子?”
  王耀宗方才在外头跑了大半天,才洗了个澡,还不曾把衣裳都穿上,看李知远汗透衣裳,不禁笑道:“是我的住处,你要不要在我这里洗个澡?我叫梨蕊去后头要水去。”
  “原是有事,一会我回家去洗去。”李知远笑道:“我爹怕会有乱子,打算把箱笼寄存到府城去,叫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箱笼要藏。”
  “家母已是打听消息去了。”王耀宗笑道:“你们打算怎么运走?”
  “表妹们过几日要家去,晚上行船,捎几十只箱笼不显眼的。”李知远苦笑道:“方才我到前头去,看见张家姑爹在,所以我不敢过去讲。”
  方才大家都看出来了,张家姑爹性子偏执,能说的、不能说的,不论场合全倒出来了。这些事,原是不能让他晓得的。王耀宗会心一笑,道:“一只船,只怕府上都不大够用罢。我家么,实是没有多少箱笼,随他寻个什么地方藏起也就是了。倒是有正事托你。过几日我要去北方贩牛,家里就托你多照应了。”
  “贩牛?”李知远惊奇的看着大舅哥。
  “赚点钱娶老婆啊。”王耀宗捏拳头,道:“花我爹的钱,要娶哪个我都不得做主。这钱哪,还是自己挣的,花的舒心。”
  “二哥,小弟略有私蓄,不晓得能不能……”李知远觉得二舅哥说的有理,成了亲,手里总要有点零花钱,若是小两口要买点什么,哪能次次都和母亲伸手?他也心动了,笑道:“赚了的钱,我和二哥五五分帐,如何?”
  “这是给我送钱啊。”王耀宗正愁本钱不够,笑道:“有多少银子都拿来。”停了一会,又道:“你们先搬箱笼罢,过几日我到府城去,再找你,你再与我银子。”
  “那好,我去喊船了。”李知远也干脆,说定了事情掉头就走,赶着骑了马去府城买了一个小院,第二日写了两只船回来把表妹们和箱笼都搬了走。陈夫人也只说回娘家居住,连芳歌和小青阳都带走了,只在小院居住看守。
  王家也悄悄把贵重之物并王翰林心爱的书本字画都收拾起,下半夜悄悄儿走水路运到不晓得那里去了。耀宗带着自家的几千两银,大哥东拼西凑的一千两,黄九姑的五百两银,还有李知远的私房三千两,悄悄儿走了。
  过不得两日,王翰林要亲自送两个孙女去金陵上学,黄九姑母女一道陪着,耀祖两口子不放心,带几个孩子一同到金陵去了。
  王李两宅,李家只得李大人父子和沈姐在家,王家只英华母女和赵恒杨小八四个在家。每日早晨李知远都要过来王家瞧瞧,傍晚又要过来瞧一回,夜深睡前,还要带着管家绕着两家的围墙转一圈。
  中秋之后,下了几场雨,门上场上的红“拆”字都褪了颜色,圈地的东都之狼却没了动静。沿河两岸的百姓在提心吊胆中脱下单衫换上夹衣,大家每日议论的都是一样的事情:拆不拆?搬不搬?
  枫叶村王家族亲到王翰林家来过一回,晓得王翰林送孙女到金陵读书未回,对着柳氏无话可说,扯些闲话走了。
  这一日下午,李知远和杨小八赵恒三个在镇口踢球,突然有一队红衣银甲的骑兵跑来,就在镇口的大树上贴了告示。
  告示上写着好几条,第一条是核查人口土地,第二条是征发徭役,富春县上户按田出丁钱,中户和下户是三丁抽一,第三条就是沿河两岸三里全部由城厢军接管,田地房家由城厢军出银买下。底下还用小字写明赎买办法。李知远把条条款款俱都看过,叹一口气,和赵恒杨小八回家。
  恰好晋王回信送到,一封与儿子,一封与王翰林。翰林不在家,柳氏拆了看信,大概意思就是城厢军要如何,都照做。柳氏看罢信,也只得叹一口气,把当初买房的契纸翻出来。
  果然,第二日,潘将军亲自带人到王家来,给银八百两要买王家的宅院。
  王家这宅子,买来花了一千多两,这大半年还有修葺,到了潘将军手里就缩水了一小半。柳氏也不争论,写了合同把银子收下。潘将军限三日搬家,她也应了。柳氏这般,李家也不曾做难,潘将军给李家的银子只有一千两,李知府也没话说,写了合同收银子。带着儿子过来和亲家母商量搬家的事。
  柳氏笑道:“还有三日呢,不急,咱们且慢慢收拾东西。”
  50天高三尺潘青天
  梅里镇最富贵的莫过于王李两家,他两个都无二话,眼巴巴望着他们做出头鸟的有心人俱都失望。
  柳氏带着女儿在家慢慢收拾东西,箱笼家具都打捆包好,又使了人去县里慢慢找房子。李大人心领神会,就托了亲家母一并找房子,他家也是慢慢收拾。到第三日傍晚,潘将军使人来催,看他两家箱笼满地,一副忙乱要搬的样子,摸摸鼻子没得话讲,怏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