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最可怜的是自己。
  其他人轮不到她去可怜。
  老太太路过温薏时睨了她一眼，见少女脸上那红肿明显的指印，眉心轻轻蹙了一下。
  再仔细打量了一眼，对上少女那双桀骜不驯的双眸，顿时心头一沉。
  “她又惹什么麻烦了？”
  老太太浑浊阴鸷的双眸在温薏脸上扫过，随后落到跟前儿子和儿媳身上。
  温父抿紧了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惹了麻烦？
  自然是没有的。
  只不过温薏回来晚了，他想训斥两句。
  但这丫头着实不听话，才闹成这样。
  想想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温父就觉得十分丢人。
  这万万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出来的。
  他不讲，温母就开了口。
  “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温薏她贪玩，教训了她几句，她不服气罢了。”
  这位婆婆手段强硬，自从公公去世之后，便接手了公司的一些业务，手段雷厉风行，还是前几年身子骨不太好，才将公司交到温父手上。
  如今她要去公司的话，大部分的人恐怕还是听她的话，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温母有些害怕她这婆婆。
  甚至有些懊恼，她怎么听到动静就出来看了？
  这死丫头，丈夫又不是管教不了。
  想着，温母看向温薏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怨恨。
  是在责怪女儿牵连到自己。
  “贪玩？训斥她还不服从管教？”
  温老太太如炬的目光再次刺向温薏，眼底还带着几分厌恶。
  这种目光温薏自小见得多了，习以为常。
  不光光是自己的奶奶，她亲生的父亲和母亲，也偶尔会对她露出这种神情。
  “管教不了就不管了，左不过是一个赔钱货，你们也是，吵得不让人安宁！”
  ——赔钱货。
  又是这个词，都没有点新鲜的。
  温薏听到温老太太的话，轻轻扯出一丝笑。
  她也不等自己那对父母开口，抬头看着说话的老太太。
  “是是是，我是赔钱货，难为你们还把我生下来养活。”
  她指着温老太太，目光又看向温母，毫无避讳笑道。
  “你们一个老赔钱货，一个中年赔钱货，我一个小赔钱货，都是温家的赔钱货，也难怪温家生意越来越差，江河日下了……啊不对，江河日下好歹形容祖上曾经辉煌过，温家恐怕还不好用这个成语吧。”
  “你……”
  温老太太顿时气得脸色阴沉。
  第982章 番外：再勇敢一些
  不单单是温老太太，温母同样气得半死。
  “温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她瞪向温薏，眼底满是怨愤和恼怒。
  温老太太捂着胸口缓和过来，“简直是疯了，哪有你这样的小辈，难怪你父亲要训斥你！我看是管得少了，打得轻了！”
  温薏背着手，掌心捏着自己的小手机。
  她想好了，只要今天她再挨打一下，她就报警。
  一回生二回熟。
  今天白日里她帮余青青报警，夜里就帮自己报警。
  这世上总有人能帮到自己的。
  听到温老太太和温母的话，温薏丝毫不惧，反问道：“我说的难道有错？你骂我是赔钱货，难道不是在骂你们自己？”
  都是世上女子，怎么她就成了赔钱货？
  她们难道不是？
  还是说，就因为她们比自己年长些许岁月，就不赔钱了？
  说人之前，总得想想自己。
  大概是被反驳得无话可说，温老太太和温母一时无言。
  毕竟那辱骂温薏的词语，就是那个意思。
  温老太太平日里也没有少骂温母，骂她当年不该去上班，让她的孙子没了；骂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一个男孩；还骂温薏是个灾星，害得他们温家没有继承人……
  总之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温薏后来再大一些，明白的道理更多些的时候，想起这些话就想笑。
  她那好父亲没少和母亲吵架，无非是因为他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
  可这么多年了，养了那么多也没见他抱回来一个，可见到底是谁不行。
  偏偏她的奶奶还不愿意承认。
  只把罪责怪到她那逆来顺受的儿媳妇身上。
  明明是她那‘不赔钱’的好大儿不中用。
  不过此刻的温薏没有想到这些。
  她只是利用对方的话进行反击，且从对方的面容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温老太太在这句话上挑不出毛病，换了言辞。
  她冷声道：“算我刚才用词不当，但这些话，也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温薏一脸坦然，“为什么不能？我们学校老师教育我们要相互尊重，母亲与奶奶你……以及我的好父亲，似乎从来没有把我当个人看，我为什么不能在你们面前说两句实话呢？”
  动辄打骂她的亲人，哪里谈得上尊重两字？
  温薏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看清。
  她对于温家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养大她，也不过是她是温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过是纸面上的责任逼迫他们养着罢了。
  倘若她是从宠物店里抱回来的一只猫猫或者狗狗，想来在他们不耐烦的时候，就会被直接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