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同盟还是敌人(四) (新修订版)
作者:
TING 更新:2024-05-14 09:03 字数:4120
「双头蛇」是一间于圣帕斯大学里经营的酒吧,是学生在馀暇时间常来消遣的地方,不少由社团自行组织的活动都会挑选这里作为举办场地。
酒吧的佔地面积广阔,分为上下两层,整体的装潢以实木为主,数盏巴洛克復古吊灯悬掛在天花板上,正投下柔和的淡黄灯光,呈现出温暖明亮的环境。为了营造高雅的古典美风格,四周墙壁上掛着不少精緻的文艺壁画,古老的摆设装饰随处可见,除了一般的长吧檯和数十组木质桌椅外,某个区域还摆放着柔软的沙发和高大的书柜,里面主要放置杂志和休间书籍,整个空间犹如一个小型的休息室。
带着目的前来的杰瑞德径直地走到长吧檯前,随意挑选了其中一个空位置,拉开高脚椅坐下。吧檯后面站着一位披着粉色长发、穿着制服的女生,她正用毛巾擦拭着被弄脏的桌面——这位就是雷克斯刚刚提起的菲妮丝,与普通大学生的年纪相差无几,只是因为家境问题无法继续读书,高中毕业后便投身社会工作。
「嗨,请问需要些什么吗?」看见客人到来,她连忙放下毛巾,来到杰瑞德面前有礼地询问道。
「我之前嚐过你们的苹果酒,味道一直让我难以忘怀,能给我来一杯吗?」他试着对她释出友善的微笑,很是客气地问道。
「没问题,请你稍等。」
她马上转身,从酒柜里挑选出某个棕色酒瓶放到吧檯上,然后扭开瓶盖,将里面的浅黄色液体徐徐倒进玻璃杯里。利用钳子加入两块冰块,她拿起酒杯轻轻放到杰瑞德面前,一隻手向前伸出,做出「请」的手势。
「这是你要的苹果酒,请慢用。」
杰瑞德先拿起酒杯,凑到鼻子前闻一闻,发现其中并没有马鞭草的气味。但他没有马上凑到嘴边饮用,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要用另一种方式进行测试。
于是,他趁着对方转身背对他的时候,将一根手指伸入杯中,利用指尖轻轻沾上液面。殊不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马上从指尖皮肤传来,继而冒起丝丝白烟。杰瑞德见状,快速将手指抽出,刚刚传来刺痛的伤口随即復原。
果然里面是有马鞭草,只是气味被某种东西给掩盖起来。
接下来,他皱起眉毛,刻意表现出困惑不解的模样,问道:「真是奇怪,这个味道似乎跟我之前喝的有点不一样,是不是有在里面加了些什么?」
「我的老天,味道有不一样吗?应该不可能的啊。」闻言,菲妮丝显得颇为惊讶,紧张地检查着刚刚拿出来的酒瓶,似乎在查看是否过了饮用的赏味期限。
「不介意的话,能请你看着我吗?」
她对他彷彿没有丝毫戒心,毫不犹豫地将视线转向他,面露茫然的神色。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有在酒液里加入什么东西?」他双眸牢牢地紧锁着她,将刚才的问题重新复述一遍。
望着他那双带有催眠力量的蓝眼睛,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啟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显然,精神控制有成功发挥作用,证明她对马鞭草的事确实毫不知情。
稍微运转脑筋思索,杰瑞德很快想到另一个可能性,继续探问道:「这个星期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在酒吧里帮忙吗?」
「老闆最近放假,现在还在招聘服务生,暂时只有我一个人在看店。不过偶尔麦凯莉医生会来这里帮忙的。」受到精神控制的影响下,她只能照实回答他的问题。
「麦凯莉医生?是谁来的?」从她口中捕捉到某个陌生名字,杰瑞德的眼神霎时锐利几分,谨慎地追问。
「她是这间学校附属医院的医生,同时也是这里的常客。她知道最近只有我一个人处理酒吧的事,所以每当有空的时候,都会义务来这里帮忙。」
随着线索层层递进,真相已经近在咫尺,激起杰瑞德难得提起的兴致,扬起眉毛,拋出最后一条问题:「前天晚上,学校不是有个联谊派对吗?她当天也有来帮忙,对吧?」
「是的,要是没有她帮忙,我当天肯定会忙不过来。」
「谢谢你的帮忙,钱不用找了。」
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放到桌上,他赶紧离开吧檯,推门走出酒吧,朝着通往医学院的方向前进。
酒吧与医学院的距离并不远,约莫需要十五分鐘的路程。医学大楼是一幢灰色高大的建筑物,楼高六层,正门对面是广阔的绿油油草地,中间有一座水花四溅的环状喷水池,缔造出休间舒适的环境。隔壁就是学校的附设医院,从远处已经看见一个象徵着医疗救护的红色十字标志,门口清晰地掛着圣帕斯大学附设医院的银色名牌。
一踏进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瀰漫在整个空气中,相当刺鼻难闻。坐在候诊区的病人有数十位,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医护人员坐在其中,正照料着某位流鼻血的中年妇女。当杰瑞德瞥见鲜红的液体从她鼻孔流出,马上扭过头,撇开目光,并且加快脚下的步伐,笔直地朝着前面的接待处走去。
此刻的接待处只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他相信,其他的不是在照顾病人,大概就是去了巡查病房。而眼前这位护士正低头忙碌着,握着原子笔在一份厚厚的文件上填写着资料。
「嘿,你好。」
杰瑞德在接待处前停下脚步,故作轻松地向她打招呼。听见他的声音,护士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露出礼貌性的笑容。
「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请问你知道麦凯莉医生的办公室在哪一层吗?」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喔,是这样的。」杰瑞德不慌不忙地从钱包里掏出学生证展示给她看,并主动解释前来的目的,「我是这里的学生,听说麦凯莉医生是我们学校的辅导医生之一,我是想来找她做个病情咨询。如果她没有在忙的话,请问我能跟她见一面吗?」
「那我帮你问问,请你稍等一下。」
接着,她利用接待处上的座机拨打至麦凯莉医生的办公室查询。约莫一分鐘过后,她才缓缓把电话掛上,在获得许可的情况下,指引杰瑞德乘搭升降机前往五楼的精神科。
抵达五楼,步出升降机,一位肤色黝黑、体型肥胖的护士长迅即迎上前来,带领杰瑞德来到麦凯莉医生的办公室门前,整个过程几乎顺利得让他颇感意外。敲门得到应允后,护士长推门而进,他随即把握机会,不着痕跡地环视着里头的环境,却发现无论是风格还是摆设都是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看来要取得有用的线索,他必须要运用技巧拋出提问,让她非回答不可。
「麦凯莉医生,你好。」护士长圆润的脸庞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态度显得尊敬有礼,「这位先生是我刚刚向你提过的学生,说是想过来做个病情咨询的。」
「噢,亲爱的,年纪这么轻已经要来看精神科了吗?」
坐在办公椅上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医生袍,乌黑的捲发用橡皮筋绑成高马尾。听闻护士长的话,原本正对着电脑萤幕的她,将视线转投到杰瑞德身上,稍微蹙起双眉,和蔼的眼神染上些许担忧。
下一秒,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手示意他坐下。
「过来坐吧,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
得到她的允许,杰瑞德不假思索地迈开步子,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拉开转椅坐下。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沉稳,没有洩露出半点情绪。接着,麦凯莉医生把目光投向仍然站在一旁的护士长,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忙自己的事。
等到对方完全离开办公室后,她才面向杰瑞德重新坐下。
「在正式开始咨询之前,不如我们先互相认识对方吧?」她面带亲切的笑容,向杰瑞德伸出一隻手,豪爽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半分架子,「我是玛姬·麦凯莉医生,不知道该称呼你?」
「我是——」
正当杰瑞德差点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赫然警觉到,现在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倘若贸然向她透露真实的名字,站在他的处境来看并不安全。
「乔希。」急速思索一番,他决定随便向她说出一个假名字,并礼貌地伸手回握,「乔希·威兰。」
「乔希·威兰吗?」
玛姬用极低的音量重复念着他的名字,唇畔微笑的弧度分明在渐渐消退。她忽地挑起双眉,眼神变得如尖锐的刀刃般锋利,当中闪烁着碎冰似的寒光。
「呵,你知道吗?你的说谎技巧实在是太差劲。」她双眼瞇成一条细缝,言语间带着讽刺的嘲弄意味,并顺势吐出他的真实名字,「赛柏特先生。」
下一秒,她抓紧他的手,用力向后一扯,令他身体失去重心向前倾。只见她将他的手掌摊开放在桌上,举起握在左手里一根被削尖的木桩狠狠地刺下去,暗红色的血液不消一秒从皮肤表面涌出,伤口同时冒出缕缕发出滋滋声的白烟,传来一股既灼热又刺痛的感觉。
「啊——」杰瑞德遏制不住地发出痛叫声,眉宇拧成一团,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字来,「马……马鞭草。」
剎那间,一个最为合理的念头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木桩和马鞭草都是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东西,而且她居然还知道他的真实名字,相信绝对不会是巧合。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
想到这里,他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瞳,满脸惊愕地注视着她。
「你是吸血鬼猎人?」
「你猜对了,可惜已经太迟。」玛姬得意地扬起双眉,大方承认。她大概是不愿意再跟他浪费唇舌,很快便换上如鯊鱼般兇狠的神情,声音鏗鏘有力地质问道,「说吧,吸血鬼,你进来我的办公室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要来咨询病情。」
话落,她狠狠地转动着他手掌上的木桩,故意让它刺得更深,令更多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
「啊——」杰瑞德按捺不住痛楚,再度痛呼出声。他知道自己略处于下风,于是不敢再怠慢,马上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来这里……搞清楚一件事而已。」
「这里是医院,我不觉得有任何事会跟你们有关,有什么事是你需要知道的?」
「把木桩拔出来,我就告诉你。」
玛姬不屑地嗤笑一声,展露出傲慢的姿态:「你似乎还没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还敢讨价还价?」
「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伤害你。你是吸血鬼猎人,平常一定有喝马鞭草的习惯,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喝你的血。如果要杀你的话,我相信你有更多武器用来对付我。况且这里是医院,你绝对不会想这么张扬猎杀我,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在你的办公室里传来病人的惨叫声,你觉得需要么样解释?」杰瑞德紧咬着牙,极力地忍耐着手部传来的痛楚,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吃力。
仔细地思索着他这番话的同时,玛姬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门口,碰巧听见两位医生的交谈声自门外传来,于是不甘心地咬咬牙。
她心里清楚他的话不无道理,儘管她是吸血鬼猎人,但此刻的身份却是一位医生。万一让其他人发现,她正在伤害「病人」的话,后果确实会很麻烦。
「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保证你一定走不出这个门口。」
玛姬警告性地瞪他一眼,接着把木桩从他手掌上拔出。杰瑞德迅速抽回手,发现上面的伤口开始自动癒合,疼痛感也在逐渐消退,才让他安心下来,悄悄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