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 第63节
作者:
妄云栖 更新:2024-05-14 09:23 字数:2611
车内响起两声轻笑,她就当没听见,语气认真地说:“不过,我们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心里都很明白,这段关系是各取所需。”
“可陆阿姨不知道这一切。”
“她对我那么好,身上又生着病,我却欺骗她……”
一股柔软又酸楚的情绪涌上喉咙,截断了柳拂嬿的后半句话。
她努力咽了咽,才忍下那些愧疚、自责,还有假冒顶替的心虚,用很平静的语气道:“至少陆阿姨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我想尽一份心。”
车内沉默片刻,薄韫白解开了安全带。
“走吧,下车。”
柳拂嬿没想到他也要去,连忙道:“里面可能气味不太好。你不喜欢的话,在这等我就行了。”
薄韫白的目光落向市场大门。夜色深深,来往者鱼龙混杂。
他眉心稍蹙,毋庸置疑地推开车门:“我和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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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市场,柳拂嬿去了自己相熟的鱼摊。摊主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见到她,一叠声地叫着“闺女”。
还挑了最肥美的两条大鱼,帮她刮鳞破肚,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鱼是真的新鲜,哪怕命已经没了,但神经活性还在。
一直到被切好花刀装进塑料袋子里,还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躯。
薄韫白拎着袋子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袋子里的肥鱼用力地蹦跶了一下。
男人步伐一顿,脸色黑了黑。
柳拂嬿抿去笑意,朝他伸出手:“还是我拎吧。”
薄韫白好像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回到车上。
两条鱼虽然有幸坐上不知是自己身价多少倍的豪车,但终归逃不掉被吃的命运。
那天的最后,在郊区的旧房子里,三人吃了一顿十分温馨的晚餐。
陆皎面有疲态,其他菜都没怎么动,不过鱼汤喝了一大碗。
吃完饭,就像前一天承诺的那样,赶人赶得很利索。
“行了,都回去吧啊。”陆皎打个哈欠,“别打扰我早早睡觉。”
语气雷厉风行,没了前一天那副害怕孤单的落寞模样。
薄韫白倒对自己亲妈的脾气早习以为常了,应了声,又问:“我们明天还过来?”
“不用了。”陆皎笑着道,“明天的档期留给你们哥嫂,你俩没机会喽。”
老人说得洒脱,两个年轻人却都沉默下来。
少顷,薄韫白低声问:“妈,你这次回来,还只是小住几天吗?”
“放心,你俩婚礼我肯定还是会去的。不过等婚礼办完,我就回南法了。”
陆皎笑得满不在乎。
见薄韫白沉默不语,她放缓了语气,低声道:“你也明白,万一真回来了,烦心事太多。医生的意思,也是叫我先在风景好、没糟心事的地方,多修养修养。”
“……”薄韫白抿紧唇线,少顷,才沉闷地应了声,“我知道。”
和陆皎道完别,两人开车回家。
一路上,薄韫白都没怎么出声。
车里放着古典音乐,还开了檀香味道的车载香薰。
可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平心静气。
柳拂嬿知道薄家很复杂,但没想到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更是一次次地加固、刷新了这个印象。
她回想着薄韫白和父母的相处方式,发现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天差地别。
彼此都无法想象,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柳拂嬿垂眸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子,是出门前陆皎塞给她的。
打开盖子,酸甜的话梅味就飘了出来。她拈起一个,扔进嘴里。
薄韫白侧眸看她,就见女人双手捧着话梅罐子,身上那股淡漠劲儿散去不少,宛如一只掉进胡萝卜园的小兔子。
双腮稍稍鼓动着,吐息间弥漫着清冽的果香。
“尝一个?”
见男人注意到这边,柳拂嬿又挑了个大个头的话梅,直接伸到他面前。
薄韫白还在开车,不明所以地启唇。
女人指间的淡香欺近一寸。
柔软的蜜饯落入口中。
怕咬到她,一直等柳拂嬿收回手,薄韫白才合回牙关。
可尝到味道的一瞬间,男人清俊的眉宇立即蹙起来。
也没怎么细嚼,就囫囵咽了下去。
“好酸。”
柳拂嬿轻轻弯了弯唇。
“你怎么能不爱吃这个啊。小话梅。”
她用男人听不见的音量,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双眸流淌着明亮的光。
车内安静,檀香和话梅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好闻。
柳拂嬿望着夜景,抱着罐子发了一会儿呆,没再提话梅的事。
过了阵,才开口问薄韫白。
“对了,你小时候,有小名吗?”
“没有。”薄韫白回得很果断。
“就拿全名叫,或者不带姓。”
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柳拂嬿决定不拆穿真相,点了点头:“哦。”
“你呢?”薄韫白随口问道。
“我算是有一个吧……”
柳拂嬿搜寻着泛黄的记忆,少顷,又自顾自摇摇头。
“可能也不算?”
闻言,薄韫白有点无奈地扯了扯唇。
“怎么这种事儿也有算不算?”
“不行吗?”柳拂嬿温吞地反问了一句。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漫声解释起经过:“我那个小名儿,是我妈喝醉了的时候,指着日历给我起的。”
“后来那整整半年,她喝醉了就会这么叫。但没喝醉,就不会叫。”
“再后来,可能是彻底忘记了,所以喝不喝醉,都不再叫了。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没人叫这个名字了。”
她看回薄韫白。
“这样的也算吗?”
“怎么不算。”
薄韫白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透过前窗玻璃,能看到副驾驶位上的纤秾身影。他眸光停在那影子的发梢处,低声问:“叫什么?”
柳拂嬿用一个问题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会背二十四节气歌吗?”
“什么意思?”薄韫白稍蹙起眉,“你的名字和节气有关?”
不等柳拂嬿回答,他又反应极快地道:“秋处露秋寒霜降,是哪一个?”
带着悠长古韵的七字歌,被他清沉嗓音读出,一字一句都如珠玑滚落。
柳拂嬿怔了怔。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叫她想卖个关子都没法卖。
她只能佯作城府深沉的样子,慢吞吞地反问:“还有几句呢,你怎么只挑这一句背?”
“薄太太,我们的结婚证上有出生日期。”
薄韫白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婚戒在无名指根上闪烁银光。
“我记得你是秋天出生的。秋天的节气,就是这一句。”
稍顿,他又不确定地道:“还是说,你这个名字,和生日没有关系?”
“……”
柳拂嬿认输了。这人就算没出国,留在国内参加高考,也绝对是top2的料子。
她摊了摊手,无奈道:“好吧,薄先生料事如神。”
“所以呢?”薄韫白不在意这些客套话,温声追问答案,“哪一个?”
“寒露。”
柳拂嬿小声说。
她把话梅罐子放回了包里,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宝石手链。
“我妈生我的时候,一片兵荒马乱的,差点连愿意接收的医院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