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锦考试结束后，就成了师大的常客，乐此不疲地往返于两所学校之间，有时上午没课还会起个大早来陪宁悦吃早餐上课，那架势仿佛要在师大再修一个学位一样。
  想追求宁悦的那些人也彻底歇了心思，毕竟有陈予锦这么个模范男友在身边，他们自己都觉得宁悦不可能选择别人。
  李石译看不惯他一天天这么跑，让他出去租房子和宁悦一起住外面得了，天天都能见。
  陈予锦摇摇头，“才大一就让她和我出去同居，对她名声不好。”
  李石译倒没想到这一重，他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陈予锦能脱单是有原因的，这人相比他们心思不知道细腻多少。
  大学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彩，除开比高中自由以外，生活也是一日重复一日，宁悦和陈予锦其实都很忙，两人商量后早早定下了要读研的目标，但想在一众优等生中脱颖而出获得保研的名额，那势必就要付出更多努力。
  陈予锦有心想多陪陪宁悦，但奈何学业紧张，不光要应付课堂作业还得筹备大大小小的比赛，所以大一下半学期，他往师大跑得就少了。
  人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在A城下第一场雪时，放寒假了。
  宁悦和陈予锦国庆就没回家，所以两人都大半年没见过家人，傅臻和陈平华难得一起给陈予锦准备了接风宴，他就没第一时间去沅南，宁悦和他在机场告别后，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回沅南的火车。
  她爸今年也从国外回来得早，加上爷爷奶奶，一家人都在日新小区等着她。
  沅南的雪比A城更大，小区里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雪堆，小孩们放了假，聚在一起放鞭炮，火红的鞭炮纸浮在雪堆表面，虽然杂乱但喜庆。
  宁悦拖着箱子经过时突然很感慨，明明高考也就是上半年，现在却恍如隔世。她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走，轮子都差点飞出去，周老师从她下火车开始就和宁征在楼下等着，两人看见宁悦忙迎上去，给她接行李。
  “瘦了。”周老师心疼地捏她的脸。
  宁悦笑着抱抱周老师，她瘦了是假的，但她妈的心疼是真的，长这么大以来，她就没离开家里这么久过。
  在长宁待了两天，陈予锦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沅南。
  傅臻问：“小锦，今年你也打算在爷爷奶奶家过年吗？”
  陈予锦点点头，“已经和爷爷奶奶打过招呼了。”
  “这样啊。”傅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平华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走了，只在吃饭的时候过来，而他走后，陈予锦显然就没那么开心了。
  “那我和你爸过几天也回去，在爷爷奶奶家过——”
  “不用，妈。”陈予锦打断她，他低着头把衣服一件件迭好放进行李箱，平静道，“您想去哪儿过年都可以，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去爷爷那儿。”
  傅臻看着陈予锦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怔了一下，半响才讷讷说了声：“好。”
  陈予锦到沅南的时间不算早，但冬天大家都起得晚，他进小区时一个熟人都没遇见，宁悦起床时已经到了九点，是被楼下小孩放擦炮的声音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穿上外套拉开窗帘，便看见对面窗台陈予锦低着头在玩手机。
  他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咖啡色毛衣，人有些慵懒地靠着窗沿，嘴角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宁悦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地打招呼：“对面的帅哥，加个微信啊。”
  陈予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视线突然落在她身后，眉头一扬：“周老师，早上好。”
  宁悦吓得一激灵，猛地回过头——卧室门关得好好的，哪有周老师的人影，她瞪他一眼，真无聊。
  “离过年还有一阵，要不要出去玩？”陈予锦说。
  宁悦眼睛一亮，过了最思念那阵后，她父母已经进入看她不顺眼的阶段了，天天嫌弃她的个人内务，不过也怪她确实犯懒，行李箱到现在都没收拾。
  “去哪儿？”
  “去宁县泡温泉怎么样？”陈予锦说着给她转发了一个链接，是宁县某个温泉山庄的介绍，“这家温泉山庄翻新，折扣力度很大，我们可以定两天，在那边玩一玩。”
  “可以啊。”宁悦心动，“我们多叫上几个人一起去，热闹，婷婷今天下午就到家了，你把梁思源也叫上一起。”
  “行。”陈予锦想了想，“不如你再问问杨灿，她去我就把李石译叫上。”
  宁悦挑眉笑，“好。”
  他们这些局外人都知道两人对对方有意思，但偏偏两个当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挑明，陈予锦虽然经常拿这事刺激李石译，但心底里还是希望他能争点气，把杨灿追到手。
  两人各自去联系人，大家都没意见，迅速就拉起了一个六人温泉小分队。
  陈予锦租了一辆别克MPV，自己开车过去，几人依旧约在日新小区门口汇合，三女孩一见面就开始叽叽喳喳聊些学校的事。
  梁思源围着车转了一圈，皱了下眉，“弟弟你也太小气了吧，好不容易自驾出去玩，你租辆面包车？”
  陈予锦：“……”
  陈予锦解锁车门，冷冷看他一眼，无情地撇开关系，“在外面别说你是我哥，太丢人现眼，你就只配坐面包车。”
  梁思源：“？？”
  他看向李石译，李石译鄙视地摇摇头，“真是糙猪吃不来细糠，大几十万的老板车在你眼里居然变成了面包车。”
  宁悦她们三都不懂车，也才知道陈予锦居然租了一辆商务车，宁悦惊讶地问：“你租这么贵的车啊？”
  “嗯，开车过去也要三个小时，这车坐着舒服点。”陈予锦看向梁思源，在场就他俩有驾照，“我俩换着开？”
  梁思源连连摆手，“我不开，我可不是你，刮了擦了我赔不起。”
  陈予锦嘲讽地睨他，“出息。”
  车是七座车，宁悦坐副驾，高雨婷和杨灿两人坐中间的座位，李石译和梁思源挤后面。陈平华就有一辆同牌子的商务车，平时出去出差谈事会开，陈予锦坐过几回觉得很舒服，他这人娇贵惯了，在衣食住行上从来不委屈自己。
  一路平平稳稳开到温泉山庄，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人吃了饭就去买泳衣。高雨婷特兴奋，拉着宁悦和杨灿各种挑挑拣拣，陈予锦他们男生就简单很多，随便拿了一条泳裤就搞定了。
  “我就一点要求。”陈予锦拉住要跟着高雨婷走的宁悦，心有余悸地交代，“别太相信高雨婷的眼光，付钱之前拿给我看看。”
  他是真的怀疑高雨婷眼睛是瞎的，她给宁悦参考买的东西，就没一样可以的，他到现在都记得宁悦当初那条裙子，想想都血压高。
  “你什么意思啊？挑拨离间啊！”高雨婷耳朵灵听见了，不满地拉走宁悦，“悦悦走！男生的审美才不能信！”
  宁悦无奈地给了陈予锦一个眼神，暗戳戳给他比了个OK。
  这家店的泳衣款式很多，但店主给她们推荐的高雨婷横看竖看都不满意，她上下扫了宁悦和杨灿几眼，低声问老板，“有没有性感点的。”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看他们六人青春洋溢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大学生，许多学生一进入大学，就着急忙慌地想变得成熟，好以此标榜自己是成年人。
  她仔细打量三人，然后笑着给她们拿了几件。
  高雨婷把那几片单薄的布料放在宁悦身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这感觉就对了。”
  宁悦低头打量，迟疑道：“这会不会太暴露了点？”
  “哪有。”高雨婷一副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们是泡温泉又不是滑雪，你穿那么严实干什么，再说这哪里暴露，我都没给你拿那件绑带比基尼，那才叫暴露好吧。”
  宁悦把泳衣提手里，“那我先给陈予锦看看。”
  “你给他看什么？”高雨婷不赞同地问。
  “我就是问问他觉得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管他觉得怎么样？”高雨婷反应激烈地控诉，“宁悦，你穿泳衣不是给我看的吗？！”
  宁悦：“……”
  高雨婷一脸失望，指尖颤抖，“好哇，原来你穿泳衣不是给姐妹看的，长这么好的身材也不是给姐妹欣赏的，而是为了给男人看的，这么多年我都看错你了宁悦！”
  宁悦：“……”
  杨灿难以抑制地笑趴在宁悦肩膀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戏过了，没必要没必要。”
  “过了吗？”高雨婷秒变脸，摸了摸鼻子，“我觉得声情并茂，刚刚好来着。”
  宁悦：“……”
  “行了，别给他看了，现在看了晚上哪来的惊喜。”高雨婷恨铁不成钢地瞪宁悦，真是没出息，挑个泳衣考虑什么男朋友的看法，自己喜欢不就得了，管男人死活呢？
  她帮自己和杨灿都挑好了，都是性感风，她们现在是大学生了好不好，刚好是展现性感最好的年纪。
  “相信我，我有分寸，他肯定喜欢。”高雨婷冲宁悦挤眉弄眼，转身就吆喝老板，“给我们包起来，就这三件！”
  傍晚男生们先去了温泉区，找了个小汤池泡着，来往的人并不少，他们明里暗里吸引了很多目光。
  梁思源忍不住打量陈予锦这个吸睛体，他个高，大半个身子都露在池子外面，一身均匀的肌肉紧实地贴在骨骼上，显出少年人独有的精气神，因为刚被他按进水里过，所以此刻发梢还在滴水，黑白分明的眉眼在温泉池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性感。
  “陈予锦，你往池子里再坐点，不然路过一人就得看咱们一眼，我觉得自己跟没穿衣服的鸭一样。”梁思源心情复杂地摇头，明明他妈和陈予锦他妈是亲姐妹啊，怎么他就没长成这个样子。
  李石译也叹了口气，“就是，有一女孩都来回三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池子里泡了三只千年王八。”
  陈予锦哼笑一声，“不想被看你俩换个池子去，刚好把地方留给我和宁悦。”
  “做梦吧你。”梁思源咬牙切齿，脱单了了不起啊，脱单了就可以随便虐狗啊？“我今天就算泡烂了，也要守在这个池子里。”
  “谁泡烂了？你们在说那个新闻吗？”旁边突然传来宁悦的声音。
  “什么新——”陈予锦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下一秒就顿住了。
  她们三是包着浴巾过来的，但因为准备下水，所以陈予锦看过去时刚好看见宁悦把浴巾给解开了。她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连体泳衣，胸口装饰着一个大蝴蝶结，两侧腰间都镂空，腰窝的部分凹陷下去，线条分明，那之下是短短的荷叶边小裙子，长度刚好到大腿中部，两条笔直而紧实的腿在黑夜里白得发光。
  陈予锦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你躲什么啊？”高雨婷戏谑道。
  陈予锦还没说话，另外一个心虚的人抢先开口道：“我躲什么了？”
  李石译不敢看杨灿，但又不想承认自己躲了，所以目光游移不定，话听着也底气不足。
  几道目光刷刷刷地看过去，都面露惊讶。
  李石译一看他们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顿时恨不得直接钻水里。杨灿知道高雨婷在调侃陈予锦，所以没注意到他，这会他突然对号入座，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奇怪。
  一时间没人再追问。
  高雨婷和宁悦面面相觑，无所适从地站了会后决定先下水，外面太冷了。
  陈予锦见状也反应过来，他冲宁悦伸出手，“有点滑，你慢点。”
  高雨婷：“……”她是狗。
  陈予锦把宁悦带到自己身边，梁思源和高雨婷两只狗对向而坐，李石译和杨灿坐在一边，但两人谁也没看谁，气氛非常古怪。
  “你们刚在说什么新闻？”陈予锦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找了个话题开口。
  “我也想知道，刚就想问。”高雨婷赶忙附和。
  救救这该死的气氛吧，她尴尬死了。
  “就是跟温泉有关的一个事。”宁悦没有辜负他俩的期待，她平静道，“是个凶杀案，说是有个男人被谋杀了，尸体丢在温泉里，发现时整个人都泡烂了。”
  其他人：“……”
  现在气氛不光古怪，还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