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作者:苏行乐      更新:2024-05-14 10:36      字数:3968
  “我能和安安说几句话么?”走到跟前,顾幼珊对占铭说道。
  程季安的笑容落了落。
  占铭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那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他指的地方就在餐台的另一边,并不远。
  程季安不好开口,只能点点头。
  占铭很快走开,而他还没走到对面时,之前与他打招呼的那人就走了过来……
  这边,顾幼珊已经开口,“安安,我是来跟你解释的。”神容有些焦急,眼神里也透着真诚。
  程季安笑了笑,却只将手中餐盘放在餐台。
  顾幼珊又已拉着她的手道:“真的,你要相信我,今天可真不是我要来的。昨天我爸和纪爷爷他们一起吃饭,听说纪崇均要参加一个聚会又缺个女伴,就让我跟着参加了。是他们让我跟着纪崇均的,我才不愿意来呢!”
  如果是以前,程季安也就信了,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无法论证的。
  更何况,她之前的笑容太明显。
  “还有,我也是防着乔薇薇,我想我要不去,指不定乔薇薇这贱-人又跟着了,虽然你跟纪崇均离婚了,可我也不能便宜她是不是!她是害你们离婚的直接凶手,我才不会放过她!你都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她有多过分,整天粘着纪崇均发-骚,看得我都恶心!……”
  “幼珊——”程季安再也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嗯?”顾幼珊顿住。
  “前几天我见过乔薇薇。”程季安淡淡说道。
  “……”顾幼珊一下默了。仿佛谎话被揭开,她的表情破裂,目光闪烁起来、
  很快她却又问道,“你见到她了?哪里见的?她跟你说什么了?”声音急切,带着小心,带着试探。
  程季安看着她,却再不愿开口。
  她本就没想着将所有的事摊开,只一句话的反应,就已能让她明白很多的事。
  顾幼珊在她的身上看出了所有的答案,望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直至再没有一丝温度。
  程季安何曾见过她这么冰冷的样子,虽早已预料,却还是被刺痛。
  曾经她以为她在纪家唯一的朋友,到最后却是给她插刀最深的人。
  可是她应该从未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一开始的接近,或许就是带着目的,主动示好,刻意接近,最后成了她愿意相信愿意陪伴的一个人。她隐藏的太深,她便从来没有看穿。
  程季安笑了笑,为了自己的天真,为了那份永远失去的遗憾。
  她转身离开,再不想面对她。
  她的笑容却将顾幼珊刺痛,她突然压低着声音狠狠道:“你以为你不离婚纪崇均就会爱上你吗?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你配不上他!”
  最后的一层终于被戳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赤-裸裸。程季安却只是顿了一顿,然后又转身离开。
  只留下顾幼珊一个人站在那。
  她从来知道自己配不上纪崇均,又如何敢奢望他会爱上她?
  甚至,她都不想去知道那些内情,那些她用下的心思,那些她说下的谎言,因为她跟纪崇均已经离婚了。她提出,纪崇均亦已答应。
  顾幼珊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却又闪过愤恨。
  她确实一直在撒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乔薇薇确实一直喜欢着纪崇均,可纪崇均从未接受过她,甚至后来一度很讨厌她。她只是在一次知道乔薇薇会出现在纪崇均身边的情况下安排了这样的戏码,让她看到他们在一起,然后,再贴油加醋。
  为什么会知道?因为那天五男五女里有一个是她的闺蜜。她报告着他们的动向,她便将一切了如指掌。
  纪崇均根本没有和乔薇薇亲热过,也根本没有纵容过她,自那以后,乔薇薇甚至再不允许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乔薇薇,也自然没有在他的纵容下,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借着乔薇薇给她添堵,她知道她的自卑,知道她的不快乐,她想一点点压着她,让她哭,让她闹,让她到最后受不了了提出离婚。
  结果,她真的跟纪崇均离婚了,以她都想象不到的速度。
  解决掉乔薇薇,又踢掉了程季安,她就可以再慢慢的接近纪崇均了。她已经喜欢他十几年了,从一个小姑娘,到现在二十四岁,所有的目标,就是能嫁给他。
  可是她发现,根本没用。纪崇均只是将她当一个一般的妹妹,有时候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看她。而她一直以为他的心里是没有程季安的,结婚两年,他似乎一直在冷落她,可是没想到,离婚后这么久,他始终戴着他们结婚时的戒指,甚至除了她,其他人至今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家族的考虑,还是其他,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是他的心里还有她。
  她从来看不透纪崇均,哪怕认识了二十年年,也始终没有看透过。
  而这一次来参加这次聚会,她也确实通过了家长,不过不是家长提出的让她跟着参加,而是她让家长提出让纪崇均带着她参加。
  在之前,在一次偶遇中,她看到了孟律师手上的请帖。
  所以,是她自己黏上去的,并不是纪崇均真正邀请了她。
  顾幼珊为自己的求而不得感到耻辱,转而又将它转嫁在程季安身上,眼神变得更加的憎恶。
  ……
  程季安已经走到了餐台那边。
  占铭又已变成了一个人,吃着蛋糕,喝着酒,四处望望,却一副没在意那边的样子。
  见到她过来,也只一笑,挑眉道:“说完了?”
  程季安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刚才的情绪已不见端倪。
  “那就跳舞去吧,你会跳舞吗?”占铭将杯子放下,又提议道。
  程季安愣了一下,随即又应道:“会啊。”
  她在大学时候学过,后来嫁入纪家,也曾花了一番精力,只是后来从未派上用场。
  占铭已经伸出了手,颇为绅士。
  程季安上前一步,一手放入他的掌心,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眼里满是笑意。
  占铭的另一只手也已抚住她的腰,她的后背完美展露,他也只是轻叩腰间,不曾逾越。
  四目相对,各自笑得简单又纯粹。
  乐声起,裙摆开始摇曳。程季安的舞步自然优美,旋转间,身姿修长纤细,曼妙非常。
  ……
  厅后的房间里,纪崇均坐在沙发里,却是半天没有开口。杜宝生坐在对面,只是兀自说着。
  “纪老弟今日能来,真的让我很意外啊。当初孟律师过来找我,我还真是吓一跳呢,谁不知道孟律师是你纪老弟身边的人啊。至于当时呢,也真不是我拿乔,只是那幅画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至于珍贵的原因呢,刚才我也略有提及,想必纪老弟你也有所了解了。当时就想着和纪老弟见个面,好好把其中的原因解释清楚,所以就给纪老弟发了请柬。也想着要是纪老弟不肯赏脸呢,我再登门拜访,总归是要跟纪老弟说清楚的,以免伤了和气,没想到今日,纪老弟竟然来了。看起来,纪老弟对那幅画真的非常重视啊……”
  杜宝生语气略微激动,虽然他也是身价不菲,但与纪氏相比,到底差了一个等级。
  纪崇均听着,始终没有应对,眼神却很沉静。
  他确实是为了那幅画来的。先是让阿昭出面商谈买下,谁知却被试探出背后的他,然后就是婉言拒绝,再又奉上请柬。
  这点心思他如何不懂,杜宝生从前在东南亚发展,如今却想在华都扎下根,他不缺钱,却却人脉,于是广泛结交,四处结下善缘。而若能与纪氏搭上关系,就无异于开辟下一条终南捷径,他又如何能够轻易放过。
  浸淫商场十数载,杜宝生是个再圆滑不过的老狐狸,他又如何没有看透这些弯弯绕绕。
  只是明知是以退为进的招数,他却也只能顺势跟下。
  因为他要那幅画,就算他曾经一度无法触及,他也不想让它到了别人手里。
  这是她第一幅传出去的画,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带有那栋别墅印记的东西。
  不自禁地,他又回到了那一个个深夜,他回到别墅,推开那扇门,走到这幅画前。他看着画中的少女,从她的眼中,一点点感受着她的悲伤绝望。
  感受到最后,他再不敢多望一眼。
  于她来说,纪家只怕如同一个牢笼,纵使绚烂光华,也终不是她心中向往……
  “纪老弟?纪老弟?”
  耳畔传来声音,纪崇均回转,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敛神垂眸,所有的一切瞬间隐匿。他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疏离的纪崇均,无人可以窥破心房。
  杜宝生也不曾点破,只是又接着说道:“原本我是实在舍不得的,可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纪老弟这么重视这幅画,我也就忍痛割爱吧。毕竟斯人已逝,我的女儿也已经回不来了,还是不要太过惦念,让她好好安息吧……”说到最后,又叹惋一声。
  这已是既定的结局,纪崇均听完,却只是淡淡道:“那就多谢杜总成全了,他日我定当备下重礼。”
  “诶,别这么说,不过一幅画而已,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杜宝生却只是笑着推脱,随即又道,“明日我就派人把画送到你的府上”。
  “多谢杜总。”说着,纪崇均已经站起。
  “时间还早,纪老弟还请多玩会,好让老哥哥我好好招待一番……”杜宝生也已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过道,便是大厅,灯光璀璨,欢声笑语。
  舞池里的人在跳舞,舒缓的曲调,谱写着柔情。纪崇均走了几步,又顿下。
  有一对男女跳着舞,吸引了一众目光。
  他是优雅的,绅士的,眼睛明亮,始终带着笑;而她是曼妙的,舒展的,轻笑间与之相契合的。
  她是美的,即使悄然站立,也依然脱颖而出。
  纪崇均的视线从她的美背滑下,落至放在她细腰上的那只手上,嘴唇终于抿动。
  占铭一个跨步,程季安又已旋转过来。她为占铭的浮夸而发笑,目光流转时,触及远处站着的那人视线,却又一下收敛了笑容。
  不过很快,却又恢复如常。
  “纪老弟,这边坐。”杜宝生又已安排下位置。
  纪崇均没有回应,只是跟随前往。
  又一曲舞跳完,程季安的鼻尖冒出了点汗。本想作罢,边上却又有人走来,“程小姐,敢问是否赏脸共舞一曲啊?”
  程季安有些意外,不过对方真诚相邀,倒也不好拒绝。
  “你去跳吧,我正好去找杜总说点事。”占铭也没有阻拦,只是笑着说道。
  那人已经伸出了手,程季安便也走上前,轻声笑道:“我的荣幸。”
  占铭已经找到杜总坐起了交谈,程季安信任他的能力,便也不再关心,只是尽责的与身边的人跳起了慢三。
  间或间,却也注意到一个人。纪崇均独坐在远处的沙发间,背对着,却像是在喝着酒。
  舞步滑至正面,确实拿着酒杯,喝得很快,目光沉静如水。顾幼珊时而走至他跟前,却也很快走开,然后又被邀请至舞池。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受到更多的青睐。顾幼珊虽然不屑与这里的人打交道,却也终究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