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其实不算好，阴沉沉的似乎随时会下雨，虽然天气预报说要凌晨才会下雨，但是天气预报，呵呵，谁信谁傻。
  刘梓菲有点担忧地望了望天空，如果下午就开始下雨，拍摄就要耽误了。
  “小刘啊，”欧阳立言说，“听说你把电视台的工作辞了？”
  “恩。”刘梓菲低下头。
  “下定决心了？”
  “是的。”
  “那老师就不问缘由，也不说什么了，希望你百折不回，走向成功吧。”
  “谢谢老师。”
  欧阳立言笑道：“你们韩老师以前跟我私下里聊天时说过，你们几个年级的学生里，如果要选三个他最看好的，绝对有你一个。”
  刘梓菲有点受宠若惊，“韩老师怕是看走眼了。”
  “他有没有走眼？我也不知道，总之，现在还不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人生是很短暂，但也很漫长的。”
  欧阳立言回头看了看在那低头沉思的杜采歌，“这个导演，不简单，你跟他多学学。”
  “是的，杜哥是很厉害，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不过阳老师，你是怎么判断的呢？你又没和他聊过。”
  “不用聊，这个剧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他却能游刃有余地掌控；拍摄的进程，一直牢牢地被他掌控，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对于演员的指挥和调摆，他也做的非常到位，看得出他很懂演技。说不定他自己就能随时跳上来做一个优秀的演员……不需要我继续往下列举了吧。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但我很确定，一个优秀的导演，必须做到他这样。”
  刘梓菲是这个临时剧组的副导演。
  作为副导演，就是作为导演的助手，协助导演拍好片子。
  讲得好听点，是副导演；说得不好听的，说是打杂的也行。
  她在前期要负责选角，要监管化妆、服装、道具、灯光，要安排演员的入场、选位，指挥群演，有的剧组还需要副导演去给演员说戏，指导表演等，然后有时还要代替导演去指挥拍摄某些场景。
  可是刘梓菲很清楚，她只完成了一半不到的职责，大部分其实都是杜采歌去亲力亲为的。
  如果真的等她去做这些，一天时间是肯定拍不完的。
  在杜采歌指挥若定的时候，她会从旁看着监视器，去理解，去揣摩。
  为什么这一条过了？为什么这一条要咔？
  为什么这次表演不行，下一个表演又可以？
  为什么这次灯光要下调15度，为什么下次灯光要发散？
  有太多需要她学习的东西。
  她的同学，毕业后有一些立刻进入片场摸爬滚打，她已经落后很多了，现在必须像海绵吸水一样，勤奋地汲取养分，尽快成长起来。
  她辞职，并非一时冲动。
  留在电视台，或许20年，30年后，她能达到周导的高度，负责几个栏目，拍点命题作文。可那又算什么呢？
  杜采歌，曾用艺名林可，出道即是巅峰，引导了一个时代的音乐潮流，在音乐史上刻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被封杀了几年，可是换个名字重新出道，立刻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捧到了新歌榜第一、热歌榜前三。
  而她，一个电视台的导演？算什么。
  如果不辞职，去拼搏，去闯荡，她永远也没有站在杜采歌面前平等对话的机会。
  或许杜采歌不会介意。
  她看得出来，杜采歌不会介意她有没有钱，不会在意她有没有才华，能不能拍出好电影。
  但是她在乎。
  她介意。
  如果她连追求梦想的勇气都没有，又哪来的勇气站到杜采歌面前，去与段晓晨这样的绝世佳人竞争呢。
  刘梓菲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回拍摄现场。
  她有太多不懂的东西，但现在她不能问，不能打断拍摄。
  只能暂且先记住自己的疑惑，等拍完了再去问杜采歌。
  这一天里她能学到的东西，或许会胜过学校里的三年。
  “这一条过了！”杜采歌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大家休息20分钟。主要演职人员过来一下！”
  等张国栋、欧阳立言、冯灏、汪麟，包括无所事事打酱油的于涵依等都靠拢过来，杜采歌掏出一个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里，笑着说：“主题曲我已经弄好了，这是小样，大家听听，给点意见。”
  他操弄一番，很快音乐播放器开始播放姜佑曦演唱的“北境一夜”。
  “onenightin北境，我留下许多情，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nightin北境，我留下许多情，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也未必都会喜欢这首歌，但都听得很认真。
  当听到了歌词“百花深处”时，刘梓菲轻轻说：“应景了。”
  众人都点头，深以为然。
  等播完一遍，欧阳立言问：“词曲你写的？”
  杜采歌点点头。
  欧阳立言啧啧赞叹，拍手说：“林可就是林可，出手就不同凡响。”
  杜采歌含笑点头，“谬赞了。另外，我现在是海明威。”
  “好，换个名字，重新开始也不错。其实呢，艺术家嘛，又还没结婚，风流一点有什么关系。你是运气不好。”
  杜采歌没接茬，只是笑笑。
  欧阳立言又笑道：“其实你早就想当导演了吧，那么多年前就开始勤奋练习摄影技巧。”
  杜采歌的笑容便有些狼狈。欧阳立言年纪比他大，社会地位也很高，是魔影的教授，开他两句玩笑，他还真做不得声。
  刘梓菲赶紧为他解围，“杜哥，我昨天上网查了一下，北境城还真有个叫百花的胡同呢。”
  “是的，”杜采歌说，“我早年去北境的时候听说过，关于百花胡同，还有不少的故事。这首歌，其实就是根据其中一个故事改编的。所以歌词的后半段，其实和我们的电影关系不大。”
  然后他简单地讲述了关于百花胡同的故事。
  “没事，”刘梓菲说，“歌词中有百花深处这个词，已经点题了。然后歌词描述的那个故事，同样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切题的。”
  杜采歌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
  “那就定下用这首歌做主题曲了，其余的配乐我也会尽快搞定。小刘你们什么时候去北境拍剩下的镜头？”
  “我觉得就一鼓作气吧，”刘梓菲说，“明天稍稍休息，后天就去，那几个镜头都比较简单，争取一天拍完。”
  杜采歌合计了一下，“你们拍完我马上进行初剪，顺利的话一天就可以完成。然后拿去做特效，这特效应该简单吧？”
  “几天就能完成。”刘梓菲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杜采歌说，“然后我就进行配乐，配音，最后的精剪。整个流程，应该十天之内可以完成。不耽误比赛吧？”
  刘梓菲笑了笑：“时间是有点紧，但如果我们能按照计划走进度，是能赶得上的。”
  “行，那你们都去休息一会，我们等会就不休息了，直到把所有的镜头都拍完。”
  等大家都散去，欧阳立言拍了拍杜采歌，“能和你聊几句么，海明威。”
  “您说。”杜采歌对这位还是比较尊重。
  “我其实也犹豫，该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你吧。”
  听他说得郑重，杜采歌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您讲。”
  “你知不知道，小刘已经把电视台的工作辞了，把一切都赌在了这部短片上？”
  杜采歌沉默了一会，说：“现在知道了。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没说要你做什么。这事本来也轮不到我来告诉你，不过她一直是我看好的学生，她去追逐梦想，我不能阻拦，也不想阻拦，”欧阳立言小声，“其实我也不知道告诉你这些，有什么意思。反正，我随口一说，你就随便一听吧。”
  说完，摇摇头，转身走了。走几步，停顿一下，似乎想转身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叹口气走远了。
  “这条过了！准备下一条！”杜采歌看了看天色。
  “不休息了，直接准备拍吧，最后一条了，拍完大家去痛快吃喝一顿，我做东！”
  剧组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导演，能吃海鲜么？”
  “只吃饭没有别的活动么？”
  由于杜采歌刻意收着，没有把自己片场暴君的一面展示出来，这个临时剧组的成员都不怎么怕他。
  杜采歌笑着说：“想要别的活动可以啊，片子如果拿了奖，我再组织大家聚一次，都把家属带来，玩个痛快，好不好。现在先打起精神，我们把最后一条拍好！”
  “好！听导演的！”
  “灯光ok！”
  “道具ok！”
  “摄影ok！”
  “演员已就位！”
  杜采歌看了看监视器，对比了一下之前拍的，“欧阳老师，您还往左边一点，手再抬起来一点。小唐，看着脚尖，背微微弯，不要太弯。”
  等演员都摆好姿势后，杜采歌说：“场记打板。第15场，三镜，第一次。”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