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斟酌了片刻，说道：“我会整理一下想法，过几天就来拜会何老。何老什么时间方便？”
  “师父说，只要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她一定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龙玖梅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偷听。
  杜采歌便拿起手机走远一点，龙玖梅不满地哼了一声。
  和许清雅聊了几句，敲定了拜访何老的时间，把杜媃琦的号码告诉许清雅后，杜采歌才回到沙发坐下。
  龙玖梅凑了过来。
  她扫了杜采歌一眼，然后垂下眼皮子，若无其事地说：“这女孩子声音很年轻啊。多大了？”
  “19岁。”
  “大学生啊，小了一点，可能还没做好相夫教子的准备……不过也没关系，谈几年就正好了，”龙玖梅道，“她声音很好听，家里是做什么的？”
  杜采歌之前和许清雅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家的一些信息。
  她奶奶孙老太，孙幼劼，是国宝级艺术家，拿着国家津贴。
  她爷爷许佩琚曾是政坛大佬，封疆大吏，主政一方。
  虽然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但门生故旧仍然遍地都是。
  她的父亲家学渊源，是军中的歌唱艺术家，少将军衔。
  她母亲开着连锁餐厅、连锁网吧、连锁小超市，杜采歌估计至少有几千万的资产吧。
  所以许清雅其实算是标准的富二代，白富美了。
  杜采歌把许清雅的家里情况捡了点表面信息说出来后，龙玖梅不断满意地点头。
  末了也没说得太露骨，只是轻描淡写：“小姑娘人不错，和她多联系吧。你老是暮气沉沉的也不好，要和年轻活泼的女孩子多相处。你搞艺术的，也要保持年轻的心态才能写出好作品吧。你那死鬼老爸当年也是风流才子，遇到我才安定下来。”
  杜采歌没有戳穿妈妈的吹牛。
  其实杜知秋就是个老实人，一直被龙玖梅吃得死死的。
  风流才子？杜知秋要是敢风流，早被打断腿了。
  提到杜知秋，龙玖梅又不能控制地开始抹泪，杜采歌、杜媃琦兄妹只好安慰她。
  到下午，杜媃琦找到哥哥，不乐意地说：“妈妈要我帮你。”
  “帮我什么？”
  杜媃琦瞪了他一眼：“帮你泡妞！”
  “？？？”
  杜媃琦没好气地说，“那个许姐姐啊。妈妈要我帮你牵线，把她追到手。说她家门第不错，配得上你，还说不准我再联系晓晨姐姐。”
  “你别理她就是了。我也会和她说清楚，她要是想干涉我的事，那我就给她买套房，请她住出去，再给她请个保姆。想跟我们一起住，就别干涉我们的事。”
  杜媃琦不断点头：“就该这样。”
  虽然是她力主要把妈妈接回来的，但妈妈回来还不到一天，她就后悔了。
  ……
  杜采歌没有多少过节的心情。
  《那些年》的剪辑，《龙蛇演义》的更新，以及面临大结局的《鬼吹灯》，都要耗费他许多精力。
  这还只是过节期间。
  等过完节，公司有大会小会，要和舒宜欢、孟兆龙碰头讨论剧本，段晓晨樱岛语单曲的制作以及发行，第二部微电影的筹备，另外还有一些文化届人士的邀请……
  杜采歌觉得喘不过气来。
  还好他有可以休息、吐槽、卸下重担的地方。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犯贱，明明喜欢轻松的生活，却总是不知不觉给自己揽了一兜子事。”坐在陈泉的对面，灯光柔和，杜采歌显得懒懒散散。
  现在已经是晚上，因为杜采歌有事耽误了两次咨询，这是临时加塞的一次咨询。
  “或许，虽然你喜欢轻松的生活，可是却更在意实现自我价值呢。”
  “是啊……自我实现的需求是人的最高层次需求。”
  “恩？”
  杜采歌这才想起，这个世界由于历史、文化不同，并没有马斯洛，自然也就没有著名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杜采歌淡淡地装哔说：“我觉得吧，人的需求应该可以分为五个层次。由低到高，分别是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爱和归属的需要……”
  “等等，你说慢点！”
  陈泉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几段话的价值，“我记忆力不太好，能不能允许我录音整理一下你说的东西？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很有启发性。”
  “当然可以。”装哔也要有知音啊。
  你跑到托尼史塔克面前对他说，“我是最天才的音乐家。我创新了音乐形式，我引领了新的音乐流派，我……”
  托尼史塔克：“我不懂音乐，我只是很有钱。你的歌多少钱一首？”
  你说：“我是最天才的画家。我创新了绘画技巧，我创造了全新的流派……”
  托尼史塔克：“我不懂画画，我只是很有钱。你的画多少钱一副？”
  这能愉快地装哔么？
  可是如果你在一个美丽的、无聊的贵妇人面前说同样的话，说不定就会让对方笑得花枝乱颤，然后你装哔成功，晚上可以享尽温柔和热情……
  同理。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对于商人、律师、司机、白领……来说，就是一坨屎。
  毫无用处。
  能吃吗？弄懂了这个能多发半个月奖金吗？
  但是对于心理咨询师，需求层次理论就是100克拉的无瑕级粉钻。
  是价值无可估量的稀世珍宝！
  等陈泉开启录音，杜采歌继续装哔：“第四个层次的需要，是尊重的需要。第五个层次，是自我实现的需要。”
  “这五个需求层次，必须由低到高来满足。比如说，在生理的需要和安全的需要被满足之前，人很难去考虑自我实现的需要。”
  陈泉不断地点头。
  这是地球上心理学和哲学的最高结晶之一，作为优秀的心理咨询师，陈泉理所当然地能认识到其价值。
  等杜采歌把自己记得的东西瞎掰了一顿后，陈泉关掉录音，笑道：“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你刚刚说的都可以整理出来写一本书了，而且绝对是引爆整个心理学界的巨著。”
  “陈老师你过奖了。”杜采歌装完了哔，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让我们还是聚焦到你的问题吧。”陈泉还是很职业的。
  杜采歌思量一阵，坦白道：“其实最近最困扰我的，是我和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我喜欢段晓晨，但对颜颖臻也不是没有感觉。如果为了采薇考虑，我似乎应该努力和颜颖臻修复关系。但我又舍不得段晓晨。”
  陈泉点点头：“所以归根结底，你是两个都想要，两个都不想放弃。我懂了。”
  杜采歌苦笑道：“我是不是很渣？所以我现在不敢和段晓晨发展太深。虽然我知道，她想和我确立关系，也不介意与我……那个。但我下不了决心。”
  陈泉露出善解人意的温和笑容：“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道德评判。我是你的咨询师，我只是帮你认识自己，学会悦纳自己。”
  顿了顿，她又补充：“当然，我也没法教你怎么去左右逢源，这无关道德，而是我没法教你具体做什么。在现代社会，你想同时拥有两个女孩子的爱，这很难。尤其是，这两个女孩子都这么优秀。”
  “就算你真的能左拥右抱，左右逢源，我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也不见得会幸福。或许烦恼会更多。”
  杜采歌耸耸肩。
  左拥右抱是少年人的梦想。
  作为过来人，他当然很清楚，左拥右抱虽然一时爽，但就长远而言，却是带来的麻烦和痛苦更多。
  在地球上时，他离婚后，阴差阳错之下，同时交往了两个女朋友。
  这两个女朋友性格都很好，身份地位都比较普通，没有骄娇二气。
  而且很克制，几乎从不撕逼。
  就这样，他都经常会感到压力和烦恼。
  想要一碗水端平，并不容易。
  所以，同时拥有段晓晨和颜颖臻？
  只能在梦里想想而已。
  现实中当然不可能。
  他没有王霸之气，不能虎躯一震，就让两个美女倒头就拜，像被喂了迷魂药一样倒贴上来。
  段晓晨和颜颖臻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骄傲。
  在各自的领域，都是站在巅峰的天之骄女。
  一个是天后，一个是大华国女首富。
  哪怕是普通女孩子，也很难同意与别的女人分享爱人。
  更何况是这样的天之骄女？
  杜采歌也知道这问题一时半会没法解决，除非自己下定决心选择了某一个。
  在陈泉面前，也只能是吐吐槽，不可能找到解决办法。
  谈了一阵后，陈泉道：“对了，我一直在拜托朋友去打听‘灵泉工作室’和你说的叫依依的女人。”
  杜采歌精神一振，坐直聆听。
  “前几天，有一个朋友给我反馈，说在秣陵市，有一个叫做‘灵泉工作室’的灵修派据点，经常举办灵修沙龙。举办者是个40来岁的女性，样子很符合你对‘依依’的描述。但是他再次上门去打探的时候，发现‘灵泉工作室’已经关门了。”
  “他找了几个经常去‘灵泉工作室’参加灵修沙龙的人，确认了女主人确实是叫‘依依’，但是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我让他帮忙继续留意，你如果有什么关系，也可以推动一下去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杜采歌一直很关心这件事，当即感激地点头：“我会跟进的，陈泉老师，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