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阵，董文宾把话题转移到杜采歌准备开拍的《老男孩》上面。
  他对这部电影特别感兴趣，问了许多关于剧情、关于演员的问题。
  “哎，这部讲述我们自己的故事，如果是由我们自己来演，你说该多好？”董文宾有些惆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算了算了，我不想毁自己的形象。还是让那个俊美、微胖红发少年的形象继续停留在当年那些歌迷们的心目中吧。”
  “我们每次演出都戴着面具出场的，你觉得歌迷要怎么才能看出你的帅气？”杜采歌忍不住吐槽。
  董文宾嘿嘿笑道：“这个嘛，人的想象力空间其实是很大的。我觉得吧，大多数歌迷，听我的声音，再看看我的气质、看我的身材，就能脑补出我的帅气。”
  “你放心，我们是兄弟，我肯定不会亏待你。我会找个帅小伙演你年轻的时候，然后，找龚柳荣演中年的你。”
  董文宾张张嘴，又闭上，半晌才轻轻骂道：“卧槽，还不如我自己来本色演出呢，我哪有那么胖啊。”
  演员龚柳荣在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但是后来得了一种罕见的代谢疾病，人像是发了酵的面团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大概就和《杀破狼》里的洪金宝体型差不多吧。
  董文宾与之相比，还是差了一点点的。
  虽然杜采歌之前开玩笑说董文宾有255斤，这是夸张了。
  杜采歌目测，董文宾的实际体重大概是190-195斤之间，身高则是174公分，所以看起来巨胖。
  而洪金宝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体重却是超过220斤了。
  杜采歌笑道：“其实我之前也考虑过，我们自己来扮演自己，本色演出。不过……”
  “不过你不放心勇子的演技，是吧？”
  “那倒不是，作为一个优秀导演，我绝对有把握让他拍出令我满意的效果，”杜采歌摇头，“关键是你，我们的关系暂时必须保密，不能让申劲松知道。你跑来拍我的电影，那不是不打自招么？”
  董文宾拉长气叹了一声：“太可惜了，我还想去拿个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
  ……
  次日，董文宾就回星条国了。
  不过他说，过一阵子还会回来。
  接下来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他将频繁地在两地之间往返，当一阵空中飞人。
  所以，邹国勇和杜采歌都没去送他。
  倒是他回到星条国之后，打电话告诉杜采歌，说当天彭斯璋赶到了魔都，到机场和他见了一面，喝了一杯快咖啡。
  “我告诉他，你准备拍我们的故事，然后让段晓晨顶替他的角色。他很生气，哈哈！”董文宾幸灾乐祸地说，“小心他来找你麻烦。”
  “我实在不想再欺负他了，不过他如果找上门来的话，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再好好欺负他一番了。”
  “歌手在词曲作者面前，天然矮一头。他憋了一口气，一直想自己写出优秀的歌，在你面前挽回一点尊严。可惜这家伙天分不够啊，他写的那什么瘠薄玩意。”
  杜采歌不想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他的那些歌都是搬运来的。要是再说些卖乖的话，那就变成又当又立了。
  于是岔开话题：“你回去查到什么了？关于凯里亚德。”
  “再等等，再等等，我现在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不过还是等我掌握更多线索再告诉你。顺便告诉你，我已经向公司高层提交报告，说逐梦互娱是一家很有前途的公司，拥有大华国最好的歌手和词曲作者以及最有潜力的导演，未来有可能跻身大华国八大。下次我回大华国的时候，就是带着任务来考察你们了。”
  “考察我们？”
  “是啊，考察你们作为合作对象的资质。”
  杜采歌说：“你想象一下，我对你比中指的场景。”
  “哈哈！”
  ……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10月的最后一天。
  “我中午在上网才发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在今天的微博热搜前30名里，有5条是和我有关的。”杜采歌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的。
  副导演刘梓菲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最近几个月，有哪天微博热搜是完全和你无关的？”
  杜采歌张了张嘴，正要用他利用他那照相机记忆找出几天来反驳，但是仔细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后，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真的，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至少有一条以上的热搜和他有关。
  比如，“颜总裁疑似未婚生子”。虽然说的是颜颖臻，但也与他有关啊。
  比如，“苏天后在录节目时破口大骂”，骂的自然是他。虽然这是谣言，但也是与他有关的谣言。
  还有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打破今年网络电影票房纪录”。
  所以杜采歌只能摇头失笑，“不知不觉，我变成流量明星了。”
  “流量？是的。明星？未必。”刘梓菲笑了笑。
  杜采歌长吁一口气：“你现在吐槽的功夫出神入化了。”
  “没办法，我天天在各个剧组跑，如果不学会吐槽，那些糙汉子会把我生吞活剥的，”刘梓菲摸了摸短发，有些怅然，“哎，想想老娘也曾经貌美如花，温柔贤淑，现在却变成了战斗力爆表的大妈。”
  杜采歌哈哈大笑。“要我说，这是一种进步。当导演，需要这样的战斗力。在片场，你温柔娴淑给谁啊？还是得靠大声嚷嚷，靠嘴皮子犀利。”
  “你说得没错。”
  两人交谈几句后，都闭上嘴，静静地等待。
  杜采歌的思绪有点飘散。
  今天的热搜前30条，竟然有5条和他有关，所以他才自嘲说“不知不觉变成流量明星了”。
  “《那些年》原声大碟开始预售。”
  “《hero》空降热歌榜第一。”
  “‘音乐新力量’官方宣布海明威将回归。”
  “创始中文网正式启动百万奖金征文。”
  “2008年白杨文学奖评奖工作即将完成。”
  以上。
  opps，不对，应该是6条。
  差点忘了，还有一条，“《浪客剑心》即将影改。”
  乍一看，《浪客剑心》和海明威是没关系的。
  但是……在蔚蓝星，漫画《浪客剑心》是由林可提供创意、人物设定和故事梗概，漫画家洛南创作。
  因此，《浪客剑心》的版权归林可和洛南共同所有。
  而林可……就不用多说了吧。
  所以这条热搜也与他有关，没毛病。
  正在这时，“哒，哒，哒”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将门打开，一个成熟帅气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走入，抬手向杜采歌和刘梓菲打了个招呼：“杜导，刘导，好久不见！”
  刘梓菲立刻站起来行礼：“阳老师好，您还是叫我小刘吧！您气色不错啊，看来师母最近把您照顾得很好。”
  杜采歌也不敢托大，站起来回应：“阳老师。非常感谢你能过来，希望我能有幸再次与你合作。”
  “哪里，哪里，”魔影表演系的教授欧阳立言爽朗地笑着，向两人走近，“是我希望有幸能与杜导合作才对。当初一起拍《百花深处》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年轻导演。”
  “但这次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前几天和学校的一些老师一起看了《那些年》，我们真是惊为天人。”
  “在40岁以下的年轻一代导演里，有你这样水准的，怕只有寥寥三五人吧。你邀请我来拍《那些年》续集的那天，我兴奋得差点通晚没睡着。”
  这位教授教书教的怎么样，杜采歌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
  杜采歌自诩为情商很高、十分懂得社交礼仪的成熟男子，自然要投桃报李，和欧阳立言教授商业互吹一番。
  互吹了十来分钟，直到刘梓菲轻咳一声：“要不，我们开始试镜吧，后面还有人在等。”
  “对对，是该开始了，”杜采歌说，“阳老师，你应该准备好了吧？”
  欧阳立言说：“我是准备了好几天。至于有没有准备好，我也不敢说大话，但肯定会拿出我的最佳状态来，请杜导指正。”
  “这才叫艺术家，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比现在的一些流量明星强了太多。”杜采歌点赞。从这时候开始，他们结束了商业互吹，开始进入新的角色状态——导演和演员。
  “对了，我有哪些竞争者？”欧阳立言问。
  “没有竞争者，我们今天的试镜不是广撒网，”刘梓菲解释道，“对每个角色，我们只向比较看好的那一两个演员发出了试镜邀请。还有一些角色，暂时没有看好人选的，我们就会统一再组织一次试镜。阳老师您的这个角色，我们只邀请了您一个人。”
  欧阳立言呵呵笑道：“那我可松了一口气了。我的大荧幕表演经验还是比较欠缺，如果要面对竞争的话，我可没什么自信。”
  杜采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阳老师，我们就是觉得你比较适合这个角色，相信你能演好，所以才只邀请了你一个人。你就放松一点，就当是一次表演教学吧！”
  欧阳立言含笑点头。
  “那么，阳老师，你试镜的角色，是中年林河，也就是本片的主角。我之前给你寄去了剧本的片段，你从中挑一段来表演，怎么样？”
  “可以。”
  欧阳立言对刘梓菲点点头，走了几步，站在镜头前。
  “我就表演林河去找勇子，准备重组乐队的那一段吧。”
  “没问题。小刘，你去给阳老师搭戏，剧本你也熟。”
  刘梓菲绕开办公桌，来到欧阳立言身前。
  两人静静地站着，等待杜采歌的指示。
  杜采歌说：“开始。”
  欧阳立言立刻转换了神色，走动起来。
  他走动的样子，有点谨小慎微，正是那种生活在中下层的中年人身上最常见的形态。
  然后他站定了，像是站在某个店子门口，向里张望。
  犹豫了一会，他走进去，试探着开口：“勇子？”
  刘梓菲抬头看着他，露出惊喜的神色：“林河！真的是你！这些年，你没什么变化呢！”
  ……
  “好，谢谢阳老师，非常精彩的表演。”杜采歌示意工作人员关掉摄像机。
  欧阳立言迅速地看了刘梓菲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杜采歌身上，笑了笑：“杜导，我之前听刘导说……”
  “阳老师，您叫我小刘就行了。”
  欧阳立言笑着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她说，中年林河这个角色，你本来是打算自己演出的。甚至本来‘鬼脸乐队’的几个人，你都打算让乐队成员来本色演出，是不是。”
  “没这回事，这世上又没有‘鬼脸乐队’。”杜采歌一口否认。
  “杜导，”欧阳立言失笑道，“我在魔都住了几十年，你觉得我会没听说过鬼脸乐队？”
  杜采歌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吧，抱歉，我之前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我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并且调整剧本。”
  欧阳立言眉毛一扬：“可以跟我说说，你原本有什么打算么？”
  沉默了许久，杜采歌才说：“我之前有个点子。电影的末尾，乐队重组后，即将去开一场演唱会。在这个时候，电影结束，同时在屏幕上给出演唱会的购票方式，举办地点等。”
  “然后，在现实里真的去开一场演唱会，并且要把演唱会录下来。”
  “最后再出一个《那些年》+《老男孩》的导演剪辑版，把两部微电影剪在一起，把演唱会的剪辑场景放进去。”
  “演唱会的观众，同时也成了电影里的群演。”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做了。”
  欧阳立言啧啧称奇：“真是天才的想法，而且能够实现。段晓晨作为乐队主唱，有着无与伦比的号召力，这场演唱会的门票绝对会被疯抢。”
  “我真的很想看到你这样拍。”
  杜采歌耸耸肩：“我也想，但是有些不方便。”
  “太遗憾了，”欧阳立言说，“其实我呢，虽然想当主角试试，但是更想看到你以那种新奇的方式去拍这部电影。我也会去买张演唱会门票支持一下。”
  杜采歌笑道：“没办法啊，世事不能尽如人意。阳老师，那么再次感谢你抽空来试镜，我会电话告知你结果。”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决定自己来演这个角色。”
  “哈哈！”
  欧阳立言离开后，杜采歌又去仔细看了看刚才录下来的镜头。
  过了一阵，刘梓菲问：“你怎么看，他的表演你满意么。”
  杜采歌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就看不懂了。”
  “他的表演能力，我是不会质疑的。但是……”
  杜采歌想了想，继续说，“但是我感觉，他和我心目中林河的形象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你是说，和你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吧。”
  “不，林河是林河，我是我。我不是林可，我是海明威。”杜采歌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