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欢很快就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动态：“因为身体原因，我不得不离开‘武当’剧组，去国外疗养一段时间。海明威导演将接手接下来的拍摄。与他共事的过程中，我了解到海明威导演是一名功底扎实，很有想法的年轻导演。希望他能带给大家一场视觉盛宴，一个好看的故事。”
  舒宜欢的这段话说得还算是挺客气的，让杜采歌少了很多麻烦。
  而他也给剧组的一些重要工作人员打了电话沟通，让这些工作人员听从安排，配合海明威继续拍摄。
  很难说他究竟是被杜采歌的话打动了，还是因为听说“片酬一分钱都不会少”所以愿意配合。
  杜采歌也不想去窥视人心。
  人心经不起窥视，有太多的丑陋。
  隔远一点，看得模糊一点，对彼此都好。
  很多事情，难得糊涂，不必深究。
  而这边，“武当”的官微也很快跟进，发布公告：“感谢舒宜欢导演做出的贡献，期待海明威导演给剧组注入新的活力。接下来在剧情，在演员方面都会有一些调整，但是剧组的初衷不会变：带给大家一部精彩的武侠电影。”
  而杜采歌仍然在忙于沟通和谈判。
  在赎回九天传媒、大华紫天的投资份额后，他弄到的钱，还有差不多3500万左右。
  然后逐梦互娱的影视副总监徐亮找上门来，先是假惺惺地问，需不需要逐梦互娱追加投资。
  然后又吞吞吐吐地道明来意，说是董事长（孙雅玲）在私底下说，希望杜采歌一视同仁，把逐梦互娱的投资份额也赎回一些去……
  杜采歌听吃惊的。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投靠新的董事长了。
  他没和徐亮多费口舌，只是拉着徐亮一顿闲聊。
  把徐亮打发走以后，他直接找到孙雅玲。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颜颖臻的意思？”
  “你们两位大佬的事情，我怎么敢随便插手？”孙雅玲苦笑道，“我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雅玲摊摊手，“我可不敢问。要不，老板娘你直接去问老板？……额说错了，老板你直接去问老板娘？”
  “你可以叫她老板，但要叫我老杜，”杜采歌纠正了称呼问题。“另外，我现在不想和她说话。”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还是去找找老板吧，说不定有惊喜哦。”
  “能有什么惊喜？”杜采歌冷笑，“难道她准备还钱给我？”
  “老板上次发脾气时说：这点钱他还好意思和我计较？我本来都想以后把鸿远影院以成本价卖给他的，现在，没了！”
  杜采歌语气幽幽：“这也是她让你传达的么？”
  “不是，”孙雅玲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个董事长显得一点威严都没有，“老板还叮嘱我，不准告诉你呢！杜大哥你可别害我。”
  杜采歌在她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垂下眼睑：“我不想找她，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孙雅玲绕过办公桌，在他旁边坐下，还是满脸苦笑，“大哥你别害我行么？以前我连话都不敢和你多说，你是不知道，老板看你看得有多重。”
  “……可以少说废话，直入主题么？”
  “主题就是……”孙雅玲沉吟着。
  过了一会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我就自作主张一回吧。然后先声明，这是我的猜测和脑补，并不是老板让我传达的。”
  “你说。”
  “我觉得吧，老板是希望你能明白，生意就是生意，别把生意和私人感情混淆。你喜欢拍电影，这是很私人的感情。但是这个项目，是一个投资，是生意。这件事，她完全不理解你，而且可以肯定你是做错了。”
  杜采歌心里有点堵，想了想，在孙雅玲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拍电影方面，我不去考虑对错，我只想拍出好电影。我只是一个导演，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公司领导。”
  “别这么说！杜大哥，你是思维回路感性了一点，艺术家嘛，我懂。”孙雅玲假笑着说。
  “不深入讨论。所以她到底想怎么样？真的要我赎回逐梦互娱的投资份额？”
  “其实这是我的提议，老板只是点头默许。”
  “你的提议？”杜采歌诧异了。
  “毕竟我现在是逐梦互娱的董事长嘛，我要考虑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要让报表显得好看一点，为了接下来的上市做准备。”
  “还上市？”
  “是啊，如果今年、明年，连续做出爆款的作品，那公司肯定就要考虑上市圈钱了啊。”孙雅玲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杜采歌哑然片刻，“随你。反正现在我只持有公司5%的股份了，资本运作我也不懂，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孙雅玲显得很无语：“大哥，当着我的面，你有必要吗？你还是柔止投资的大股东，柔止投资又是逐梦互娱的大股东。其实逐梦互娱的事，就是你和我老板说了算。”
  顿了顿，她继续说：“所以，如果你不同意赎回，那我当然无话可说。”
  “可如果你没很大的把握拿到12亿以上的票房，为了逐梦互娱的发展考虑，我真诚地建议，你个人工作室把逐梦互娱的投资份额赎回。反正你是有钱人，几百亿的身家，就算这部电影亏得血本无归，对你来说也无伤大雅。等到鸿远地产的规划完成，你的身家还能暴涨一大截。”
  “可如果你不赎回，这部电影又亏损很严重，逐梦互娱今年的财务报表就不太好看，很难按照原定计划发展。”
  杜采歌心里一阵烦躁，起身说：“随便吧，赎回就赎回。给我点时间，我去弄钱。”
  他对自己的电影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
  他永远相信自己能拍出一部好电影。
  可是他对自己电影的票房有没有信心？
  说“当然有”那是说给别人听的，用来忽悠人的。
  其实有一点信心，但不坚定不强烈。
  他的真实想法是“我觉得吧，应该票房会不错，大概不会亏吧，大概。实在亏了，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神。叫好不叫座的电影每年都有，也不差我这一部。”
  所以孙雅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去继续筹钱吧。
  然后这天，陈馥芳带着采薇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