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154节
作者:胡六月      更新:2024-05-14 11:47      字数:4099
  高广强摇头:“我问过,贾慎独有一个姐姐嫁到昌汉县火车站附近,在那
  里做点小生意,他应该是在他姐姐家落脚。”
  何明玉继续问:“那他那个姐姐呢?”
  高广强道:“也奇怪,1981年之后,贾家像被诅咒过一样,贾慎独的爷爷奶奶、母亲先后去世,那个在火车站做小生意的三姐也重病去世。”
  “那他三姐夫呢?”
  “听说还着孩子们离开了昌汉县,如果要找的话,还得请当地公安局协查。”
  “其余几个姐姐呢?”
  “还剩下大姐、二姐和四姐,三个姐姐都嫁得不远,话里话外很维护贾慎独,对1981年春节的事情都说不太记得了。”
  高广强皱眉道:“贾慎独的老家恐怕还得再去一趟,我的感觉呢,他的家人、村里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肯说。但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不好过深地交流。所以我和黄元德先回来,等大家碰过头之后再来制定下一步工作计划。”
  黄元德补充:“是的,我和老高的判断一样,村里人有事瞒着。”
  高广强道:“我们这次到贾家村调查,恐怕已经惊动了贾慎独,我的建议是,寻找证据,迅速对贾慎独进行传唤。”
  重案一组迅速行动,将贾慎独“请”到市局。
  传唤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重案一组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戴敏丽被杀案的资料;
  翟欣莲失踪案的卷宗;
  施桐自杀案的所有调查记录。
  全部文字材料都整整齐齐撂在桌面,以便于随时调阅。
  贾慎独被带到市局之时,正在办公室奋笔疾书,看到警察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坐在审讯室里的铁椅中,看着墙上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嘴角依然带着嘲讽的微笑。
  只有看到坐在一旁的赵向晚时,他的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
  【这个姑娘,曾经骂过我丑,我记得。我现在正做项目没时间对付她,如果让我找到机会,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前面说要对付“她”,后面变得让“你”死得难看。贾慎独这种内心的转换,说明他已经将赵向晚列为“必死”名单。
  赵向晚听到他恶毒的心声,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你不会再有机会!
  许嵩岭已经升任局长,这次的主审是高广强、朱飞鹏,做笔录的是何明玉,而赵向晚则坐在何明玉身旁,随时协助。
  高广强第一个抛出来的问题,并不在贾慎独意料之中。
  “你和戴敏丽是怎么认识的?”
  贾慎独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恍神,机械性的回答:“1974年年底的时候,我回老家,村里人帮忙介绍的。我看她漂亮纯朴,便同意交往,很快就订了亲,把她从乡下带了出来。”
  高广强年过五十,面容慈祥,一身警服穿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问话的态度也有点像拉家常,从某种程度上舒缓了贾慎独的警惕心。
  “戴敏丽能够从农村来到城市,还能够在大学安排个正式工作,都是你的功劳,对吧?”
  贾慎独的情绪有了一些波动,眼睑微微抽动:“对。”
  高广强的眼中透着同情:“那她为什么不感恩你的付出,反而要找个年轻小伙子?”
  贾慎独抬起头,目光与高广强相对:“那,你要问她。”
  高广强没有生气,温和地回答:“可惜,她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到她。”
  贾慎独的目光里带着阴恻恻的味道:“是啊,已经死了。”
  【该死!没廉耻的女人,死得好,死得妙!敢拿我当跳板进城,再找个小白脸鬼混,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
  高广强不急不恼,继续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她与姜遇春有私情的?”
  这个问题里,其实有个陷阱。
  当年贾慎独说过,在戴敏丽被杀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出轨,因此才会有后面的愤怒表现。
  贾慎独记性很好,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广强:“直到那天晚上戴敏丽没有回家,我和隔壁邻居们一起去寻人,才知道她和姜遇春勾搭成奸。”
  不愧是大学教授,事情过去十七年,回答问题依然无懈可击。
  高广强点头“嗯”了一声,“发现尸体的小树林距离人行道有多远?”
  贾慎独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前没有问过他,目光无意识地转向右上方,这代表思考,某些时候代表编造谎言:“二、三十米左右吧。”
  高广强态度很诚恳:“当时是凌晨,天黑,又冷,大家都顺着路找,你怎么想到往那里去找?”
  贾慎独的目光一凛,整个人坐直了一些,看来,高广强的问题正击中了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赵向晚回想走访余衡时,问到三个不合理:第一,教学向来态度应付的贾慎独从11月底开始每天固定晚上六点半出门,九点半回家,好像是特意给戴敏丽机会。第二,要面子的贾慎独大张旗鼓地带着隔壁邻居到姜遇春宿舍,好像是演给大家看的。第三,那么多人都没想到要去西北角那个小树林,偏偏贾慎独找到了那里。
  当时没人怀疑贾慎独,毕竟那个年代偷情本就会坐牢,他找人把戴敏丽、姜遇春一捆扭送到派出所,就能达到报复的目的,何必多此一举去杀人?因此这些不合理,也就没有人提起。
  现在终于借高广强之口把问题抛出来,赵向晚身体向后一靠,后背贴着椅背,安静等待着贾慎独的答案。
  【这狗警察眼睛好毒!没有人质疑过这个问题,应该怎么答?难道说我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出来,守在这段路上,等那□□过来,一把将她拖到路边,一根裤腰带就勒死了她?我为什么能找到她?当然是因为我把她藏在那里,等着那些蠢货们发现,只可惜走过两遍这条路,没一个人发现。当时只怕被人看到,后来倒是怕人看不到。】
  赵向晚凤眼微眯,收敛住眼中寒光:狗东西,果然是他杀的!
  贾慎独干笑了一笑:“警察同志,事情过去十几年,凶手早已伏法,你突然问这么细的问题,还真是不记得了。那个小树林就在路边不远,也许是手电筒的光晃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也许是找了那么久一直没看到人我下意识地往黑处、暗处看?总之……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们找到敏丽的尸体,把姜遇春这个凶手抓住!”
  高广强有他审讯的特点,那就是稳。
  不管贾慎独怎么回话,高广强总是不急不慢,按照他自己的节奏慢慢询问。
  “你真觉得,凶手是姜遇春?”
  “当然!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杀了戴敏丽,然后嫁祸姜遇春?”
  “就是他杀的。”
  “戴敏丽出轨,看上比你有力量、比你长得好看的小伙子,你作为她的枕边人,竟然一点端倪都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贾慎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高广强慢悠悠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戴敏丽当初看上你,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看上你是城里人,能够把她带到城里,吃上城市统销粮。目的达到之后,她在花圃上班看上一起工作的精壮小伙。姜遇春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架不住他长得好啊,我听说他俩床上还挺协调,不少人都看得出来两人郞有情妾有意,背后议论纷纷,难道……你就没听说些什么?”
  贾慎独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毒刺,死死盯着高广强。
  【他怎么敢呢?就这样把这些丑事说出来。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该死!我杀了她又怎样?哼!敢过河拆桥算计我,老子让你没命享这个福!敢和我的老婆上床,老子让你背一世骂名吃枪子儿!】
  赵向晚已经能够确认贾慎独杀人,现在关键是要找出有用的线索。听他一直在内心咒骂,拿出一支钢笔,轻轻拔动笔帽,发出轻轻而有节奏的“咔嗒咔嗒”之声。
  高广强听到这一声咔嗒声,加快了问话节奏。
  “红围巾真是戴敏丽的?”
  “是的。”
  咔嗒、咔嗒。
  “蓝色棉毛衫真是姜遇春的?”
  “是的。”
  咔嗒、咔嗒。
  “戴敏丽是你杀的?”
  “是的。”
  咔嗒、咔嗒。
  高广强忽然停下问话,看着贾慎独。
  贾慎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张口结舌,愤怒地叫了起来:“不是!不是!我没有!戴敏丽是姜遇春杀的,这个法院都已经审过,怎么可能错误。”
  高广强板着脸:“刚才你已承认杀人事实。”
  贾慎独陡然站起,却发现自己双手被手铐固定在铁椅上,气得叫了起来:“谁让你们铐我的?我是大学教授,是国家高级人才,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铐我?我承认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承认!是你们在那里咔嗒咔嗒地吵,害得我神智不清,所以才说错了话。”
  高广强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为了防止你做出自残或行凶,我们有权力把你铐起来。你放心,你做过什么,老天都记着呢。”
  贾慎独开始心慌,他用手捶着椅子扶手,发出“哐、哐!”声响,冰冷的手铐闪着寒光,让他感觉到了不妙。
  【我做了那么多你们所说的恶事,从来就没有得到一丝惩罚。
  朱从岭那么有名的教授,我说打就打、说吐口水就吐口水,反剪双手、剃阴阳头,那又怎么样?没有一个人敢与我对抗!后来朱老师一死,我做过的那些事便封存起来,拿项目、评职称、带研究生,谁敢当面呛一句?
  戴敏丽喜欢年轻漂亮小伙子?哈哈,我让他们黄泉路上结夫妻。怎么样呢?没有一个人觉得是我杀的,连法院都站在我这边。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要你够恶,就没人能欺负到你!】
  在高校那个相对单纯的环境里,面对的都是温良、宽厚的知识分子,阴狠的贾慎独凭着那点小聪明、小手段混得顺风顺水。今天被警察抓住审讯,面对着一屋子的橄榄绿,他终于感觉到了国法的尊严。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搞那套严刑逼供!你们问戴敏丽的事做什么?人都死了十几年,法院已经审理认定凶手,现在休要逼我承认什么。她是姜遇春杀的!我和她感情很好,敏丽怎么可能舍得和我分手?我要学历有学历,要文化有文化,岂是姜遇春那个穷小子、临时工能比的?敏丽不想和他好,姜遇春所以动手杀人,他才是凶手!”
  色厉内荏。
  赵向晚看出来了贾慎独此刻内心已经发虚。
  咔嗒、咔嗒。
  拨动钢笔笔帽发出的声音清脆且响亮,在略显空旷的审讯室里引发回响,令本就心虚的贾慎独内心愈发恐慌。
  他努力定住心神。
  深呼吸,长吁气……
  【不要慌,不要怕,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只要我不承认,谁也不能定我的罪!】
  朱飞鹏忽然开口说话。
  “贾老师,你哪一年申请的硕导资格?”
  这个问题简单,也与贾慎独的工作有关,与案情无关,贾慎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1978年。”
  “那一年你已经30岁了吧?怎么那么晚才带研究生?”
  “77年才恢复高考,78年恢复研究生招生考试,所以我78年才获得硕导资格。”
  “每年招几个研究生?”
  “刚开始人少,我每年只带一个,后来招生名额多了,我每年带两到三个。”
  “79年招的那个研究生,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