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啊，这是康大嫂，康大娘的儿媳妇。”
  沈玉一听葛香芹介绍，立马就警惕了起来，这女的不是来给婆婆讨回公道的吧，万一要是再胡闹一通，她就真的想扔蜂窝了。
  但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康大嫂和沈玉点头打了招呼后，就坐在一边和葛香芹聊天，语气平和根本就不谈康老太太的事情。
  沈玉正纳闷的时候，陈福顺低声解释了下，这女人就是那个死去孩子的妈妈。
  当年痛苦的差点寻短见，后来还是康大哥跪下又是求又是打自己的可算是给哄下来，可是为了这个再也没要过孩子。
  而且她和康老太太就在一个房子里住着，满心的恨意弄得她性格都有些怪异起来，但是村民们都觉得她不容易，平时也不计较。
  沈玉不解的想了下，都恨成这样为啥不离婚呢，而且每天看着杀了自己孩子的婆婆，还不能动，正常人不是都得气疯么。
  “眼瞅着就要收地了，我寻思之后想要找点活干，不然一整个冬天太难熬了，陈嫂子有啥介绍的么？”
  “哎哟，今年我也没准信呢，没人叫我啊，要是有好的我叫你。”
  康大嫂浅淡的笑笑，已经算是比较柔和的表情了，就这样才抬头看沈玉。
  “这就是你那儿媳妇啊，真标志，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不像我，一辈子受苦的命。”
  “你看你说的，谁不是活着，人得往前看。”
  葛香芹叹了口气，康大嫂不是不能生，只是她害怕还会想之前那个孩子一样，就干脆不生了，每天忍受着康老太太指桑骂槐，可就是不生。
  眼看着四十多了，估计这辈子就老两口了，不知道看着人家儿女绕膝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羡慕或者难受。
  “是啊，人得往前看，你看你家，雨生娶了这个媳妇，立马就好多了。”
  康大嫂将话题再次绕到沈玉的身上，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加上那冷淡的表情很难猜到她想的是什么。
  正说着呢，就又听到脚步声，一个精瘦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年纪和康大嫂差不多，脸上带着愁云打招呼时扯了扯嘴角笑的牵强。
  “大家都在呢，”康大哥看了下媳妇，发现她根本不看自己，反而在和黑子玩“媳妇，妈还在家等着吃饭呢，和我回吧。”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康大嫂看了他一眼，“再说她那个德行吃的进去么，不如去给她买点纸钱烧了，搞不好还能吃到。”
  “你看你说的啥话。”
  两口子直接在陈家吵了起来，康大嫂不咸不淡的把康大哥气够呛。
  “什么话？我说错了么，”康大嫂面露讽刺，“你妈都能穿寿衣出来溜达了，那就给她吃点死人吃的不就行了，反正迟早也得死。”
  康大哥被康大嫂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剧烈的起伏表明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反观对面那个，好像还挺爽的。
  陈福顺老好人，一看火药味有点浓，赶紧拉康大哥去一边，让他消消气，都知道康大嫂的脾气怪异，这些年咒康老太太的话也不少，何苦还较真。
  “哎，我妈做错了是我知道，我身为儿子就得给她还债，我媳妇我也知道她心里苦，陈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她咋样的。
  这辈子，就这么样吧，下辈子我给我媳妇当儿子还她这辈子的苦。”
  没想到康大哥还是个明事理的，身为儿子他做得没毛病，但是身为爸爸和丈夫，他做得根本就不合格，康大嫂这些年一直在折磨他，他也就这么受着。
  陈福顺叹了口气，拍了拍康大哥的肩膀，这辈子太苦了，谁还敢想下辈子啊。
  沈玉正用叽里咕噜的眼睛看着，没想到她也有能吃瓜的一天，情节还挺刺激的呢。
  不过她也没清闲多久，正想着去做饭的时候呢，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人挡在她的面前。
  “你有什么事么？”
  沈玉不知道管康大哥叫叔叔还是大爷，屯子里岁数差不多有时候为了谦虚或开玩笑就叫对方大哥老哥的，给她弄得也不知道叫啥。
  “那个，我其实是想求你个事儿的，”康大哥有些局促，“我妈……她昨晚闹腾了一晚上，就说屋子里有鬼，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可是我也不会啥啊，”沈玉可不想去，“康奶奶自己穿着寿衣来我家，我也就顺嘴说了那么几句，她自己瞎想我也没办法。”
  来她家闹，她还得去开解？真是开玩笑呢吧，她又不是白莲花。
  她那明显的推诿康大哥本来想接着劝的，结果康大嫂把沈玉给拉走了。
  “人家不爱去非得逼人家，你妈那屋能进去人么，耗子都得被熏的直打跟头，”康大嫂拍了拍沈玉的手“好孩子，不爱去就不去，以为自家是啥好玩意呢，谁都乐意进去似的。”
  也不看康大哥的眼神，康大嫂特别开心的就把沈玉给拉到一边，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她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家拆台的。
  就是让康大哥不能过来把沈玉给请走，只要她在这捣乱，他就没办法。
  沈玉真的弄不明白康大嫂，如果真的对康家没感情，或者恨他们，干脆就走啊，为什么还要留在那呢。
  如今这几十年蹉跎最好的岁月，互相折磨自己也身心疲惫，何苦来的呢。
  看着自己的媳妇这样，康大哥知道今天肯定是请不去沈玉了，只能说两句就走了，兄弟几个都分家了，如今康老太太就在他们家养老，家里没人照看不行啊。
  “看着他们不好受，我咋这么开心呢。”
  康大嫂的眼睛看着康大哥的背影，幽幽的说着好像是给别人或者给自己的话，但是沈玉看得出来，她根本也不开心。
  直到确定康大哥不会再来了，康大嫂这才施施然的离开，陈家人看着都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堵在心口，自己也跟着难受。
  “咱们别想人家的不好，想想咱们自家的好，”沈玉笑呵呵的开导老两口“别让坏情绪影响自己，只有心情好运气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