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作者:白小侃      更新:2024-05-14 12:14      字数:3970
  项林珠拎着包看她,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耐。
  谭稷明见状立即上前揽了她的肩道:“这是我媳妇儿,金秘书多担待啊。”又朝女秘书伸出手,“这段儿有劳你了,但总算合作成功,希望我们互助互赢,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金秘书张了张嘴,像吞了只苍蝇,干笑着伸出手来和他握:“好的好的,再会再会。”
  仨人再出去时,金秘书为客,走在前,这二人是主,走在后。
  谭稷明的胳膊还大喇喇横在项林珠肩上,路过周顺顺的工位时,周顺顺投给她一记极赞赏的目光,她虽承着,却仍旧不太好意的红了脸。
  送走金秘书,二人再开车去学校。
  谭稷明开口:“还从来没人敢像你刚才那样连名带姓的叫我。”
  她说:“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是是是。”他看上去高兴极了,“你叫我什么我都是乐意的,你平常总不爱吱声,这气性一上来,谁也不敢惹,倒和我挺像。”
  “谁和你像,我碰巧过来拿东西,不小心撞见你们,早知道就不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跟她怎么样,胸大无脑的一看就不机灵。她那老板你也见过,最近我们又谈了一合作,就这几天的事儿。”
  “我听说的可不止这几天,至少有小半个月了。”
  他开着车,笑着转头看她一眼:“行啊您,跟我公司安插眼线呢。”
  她没出声。
  他又看她一眼:“诶哟,宝贝儿,还气呢?我跟她真没什么,就她那样儿的,白送上门我都不带
  多看一眼。”
  说着,摸她头,被躲开。
  伸手捏她脸,又被拍了手。
  “好好开车,别乱动。”
  她说。
  他便心满意足了,嘴角都攒着笑。
  那是被人爱着的感觉,尤其像项林珠这样情不外露的姑娘,偶遇外人刺激一番,只需抖那么一点儿情绪出来,谭稷明便像久逢甘露的冬草,下一秒似要发出芽儿来。
  再说回到校园的项林珠,她先去行政楼办了几样手续,才回的宿舍。
  先前几乎全空的那层宿舍已有新生陆续搬进,她走到西面第四间,掏出钥匙开了门。门里除了床柜一体的空架子,再没有别的东西。路之悦的粉色帷帐连带床褥都不见了,依她的性格,没什么可能回来收拾一趟,多半是宿管阿姨替她整理,刘晓娟的床位空空如也,连洗手台的肥皂都带走了。
  那天她和刘晓娟在楼下闹得很不愉快,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她打开柜子,装了两本书,取了两套衣服,一并塞进包里,就那么走了出去。
  生活就像历史,滚轱辘轴一样从一个阶段进入另一个阶段,现下几乎再没有什么麻烦事,项林珠不免轻松很多。
  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下刘晓娟。
  早前因为两双袜子和地摊老板纠缠不休的事儿,是她第一次因为价值观不同和李臻起冲突。后来的生活,二人也像一般情侣一样,总是冲突不断。李臻是一爱学习有想法的好学生,和项林珠有些类似,不太看得惯刘晓娟贪小便宜。
  刘晓娟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勤劳不懒惰,节俭能吃苦,挺朴实一小姑娘,坏就坏在她这贪便宜的小心思。
  平常生活上的琐事,李臻和她闹一闹也就忍了,毕竟私底下的事儿外人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能忍下,更因为这姑娘的确很爱他,一贪便宜成惯性的主,自己不舍得吃穿用,却样样给他买好的,这不是爱是什么。上回他生日,人给买那腕表,没有万儿八千也少不了七八百,她家条件不好,那会儿又没工作,却还是省吃俭用地奉献给他,毫不含糊。
  他虽不喜人的缺点,却还是会为这份爱而感动。
  人和人之间就这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明知道不合适却不分开,已不是爱不爱能左右的,这期间掺杂的温情感动、岁月陪伴之类的情绪感怀,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其中各味。
  刘晓娟的新公司离学校很远,她却舍近求远租了间房,只为李臻上下学方便。那天李臻帮她搬家,路过提款机时正好停下来取一笔钱,从他拿卡取钱再返回路边,统共不过两三分钟。
  就这两三分钟,刘晓娟在大庭广众被揭穿曾经干过的坏事儿。李臻面上无光,实在难忍,当下把钱和卡塞给她就掉头走人。她不顾处在困境的项林珠、不顾身后笨重的行李,却不能不顾李臻的情绪,于是流着泪追了上去。
  她解释:“我真不是为了陷害她而拿路之悦的项链,早知道这样那项链再贵重我也不会收。知道这事后我也很后悔,想还给路之悦,但路之悦不肯收,不仅不收还威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项链放在床褥底下,这才被她发现了。”
  李臻气不打一处来:“幸亏她发现了,不然就因为你害她一直被误会,我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人的东西不要贪,想要什么我们自己买,买不上就去挣钱、攒钱,你死性不改,就喜欢拿人家东西,给点儿好处就收,一点儿自尊心都没有。”
  她哭着道歉,不停说自己错了。李臻不听,要和她分手。她抱住他的腰,扑棱着腿没站稳,就那么半坠着,远看过去,像给他下跪一般。
  嘴里哭着求着,一遍遍发誓自己再也不贪小便宜,只求他别离开她。
  爱这个东西很微妙,十几年教育没教会她做人的品德和准则,以致她不敢抗争路之悦,也没有勇气和项林珠当面道歉,却在挽留爱情时可以不惧大众的眼光,终于直面了错误和缺点。
  作者有话要说:  应榜单字数要求,今天和明天双更,第二更新时间都为下午3点。
  后天停更,之后恢复正常。
  ☆、44
  鲜花怒放的时节, 项林珠终于以研究生的身份回到校园。
  谭稷明开车送她去翔安的那天下着雨, 他们沿着环岛路一路北行,经过漫长的翔安隧道, 到达校园已是九十分钟以后。这片区域新建,大多地方处开发阶段,新校区北依香山, 东边挨着一村, 西边也挨着一村,和市区的繁华大相径庭。
  谭稷明不太满意:“这地儿能住人么。”
  项林珠对他的挑剔习以为常。
  “学校好多专业都搬过来,不少人的。”
  那宿舍楼前还有未完的尾期工程, 灰白墙面红栏杆的楼体还算漂亮。他拎了箱子送她进去,房间里已有一姑娘,正伏在书桌上看书。那房间是两张错面儿摆着的单人床,一床挨着一柜子, 阳台也算宽敞,顶上有座新空调,他去卫生间看了看。
  “还行。”他四下打量, “回头给你买一小冰箱,就往这儿搁着, 天热了吃雪糕什么的也方便。”
  项林珠瞄了看书的学生一眼,果然那姑娘惊得张大了眼。
  她扯他的胳膊, 连推带攘把他领出去。
  “这是学校,用不着那些,楼下就是小卖部, 想吃什么都能买。”
  他捋她的头发,摸了摸脸:“你乖一点啊,别给我整什么吉娃娃贵宾犬之类的麻烦。”
  她知他说的吉纲。
  “我能整出什么麻烦,倒是你,金秘书李秘书的,这么远,整出麻烦我也不知道。”
  他笑,抱着她亲了亲:“还吃醋呢,你跑这么远我想看你一眼都费死劲了,哪还有心思招惹什么秘书。”又说,“你要不放心就跟我回家住,天天盯着我不就省心了?”
  她说:“你别说这些,我都已经到这儿了。”
  他推开虚掩的门,对屋里的学生说:“同学,我们家姑娘就麻烦你照顾了,回头请你吃饭啊。”
  那同学很莫名也很惶恐地应了他一声。
  他握着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
  “好了,你回吧。”她也摸摸他的脸,“按时吃饭睡觉,少发脾气,周末我就回去看你的。”
  “周末就别乱跑了,等我来接你。”
  “好。”
  她应着,微踮了脚去亲他。
  等把谭稷明完全送走之后,项林珠才又回了宿舍。
  先前那女生很好奇:“你老公吗?好帅啊!”
  老公?她吓一跳。
  “不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学海洋生物吗?”
  “不是,我学海洋物理。”又温柔打趣她,“我看你家那位对你很好啊,就这么分开你舍得?”
  其实这样也挺好,她一直觉得俩人太黏腻了,他几乎不给她私人空间,整天霸着叫她喘不上气。
  嘴里回道:“总要上学的。”
  这位新舍友性格平和不聒噪,因着性子静,不和她走得十分近,却也不至于很远,俩人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间倒也相处得很好。
  她们专业研一课程并不多,因着她勤奋聪明,学起来更加如鱼得水。刚进校的头两天,她想见见曹立德,却一直联系不上他,第三天有实验项目,却是他名下的另一个学生通知的她。
  进去实验室时,那学生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就是项林珠吧,把这里收一收。”
  一米宽的蓝色桌案上放着零散试管和培养皿。她依言而行,一句废话也没有,手脚麻利特认真。
  行动间向那人打听:“你见过曹教授吗?”
  “去上海开会了,明天回来。”
  她心中默默高兴,总算能见着了。
  “你是本校升研的吗?”
  这人个子挺高,黝黑的脸,嘴角微微下撇,面相很是严肃。
  “是。”她答,常规性回问,“你呢?”
  “我从山东来,本来没想报曹教授的名,去年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合作,成立了新的科研站,我是助理研究员,在一个学术会上见过他,聊过几句,他游说我来的。”
  项林珠赞:“你真厉害!”
  “你呢?”他不苟言笑的面孔露出一丝得意,“考了多少分?”
  她极平淡:“四百七十二。”
  他捏着胶头滴管的手顿了顿:“你也不错。我叫赵国明,曹教授今年带了仨学生,另一个跟他一起开会去了,叫王飞,明天你就能见着了。”
  她点点头:“昨天的专业课还不到十个人,我怎么没见到你。”
  “课都是老师亲自选的,我们几个好像都不太一样。”
  她并不生疑,把洗净的器材分类归好。
  赵国明因从小到大出类拔萃惯了,看人总有几分傲气,先前听曹立德说还要来一学生,叫他给她分点活儿干,别的没多说什么,但听那口气很是敷衍。
  他便在心中掂了掂,料想不是什么有成绩的人,却没想到这姑娘考这么高的分,还挺老实谦卑,心下便不像刚开始那样对她有成见。
  课正常上着,研究队伍也找着了,项林珠心情很好,以致谭稷明来微信时莫名轻松雀跃。
  “干嘛呢?”
  “图书馆。”
  她从南广场过去,经过陈嘉庚先生的雕像,沿石阶而上直接进入图书馆二层,中厅是挑高的椭圆设计,层层环绕未封顶,稍一仰头,视线便能直触九层高的玻璃屋顶,光线自几十米高落下,成交叠网状的倒影安静洒在建筑上,氛围霎时很别致。
  她随手拍了张照发过去:我们的新图书馆是不是很漂亮。
  半晌,谭稷明回了一个哭泣的娃娃头。
  他难得使用这些,项林珠抿出个笑,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