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师里准备给我个什么新番号？”
  董宗卓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部队上，再也不愿考虑其他事务，对于李昭介绍的师里的情况充耳不闻。
  董宗卓的表现让李昭心里颇为不悦，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你们就更名为第六团吧......不过，你回去之后要把原来隶属于教导师编制内的八十名军事教官给送回来，回头我找地方党委的同志们商量一下，争取在兴国和宁都两县各村镇再招募五百新兵，重新把教导团给组建起来。”
  只要不再干教导团，其他一切好说，董宗卓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好吧，回去之后我立即办理......说实话，那八十名教官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不应该再上前线，留在后方训练新兵才能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
  李昭叹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你抓紧训练，千万不能有半点儿放松......”
  “警卫团两个营明天就要调往老营盘，把两个赤卫大队换下来休整几天，师长已经派遣宁都第二赤卫大队押送一批缴获的武器弹药和物资过来，我打算全部拨给兴国县委和赤卫大队，五龙岗阵地就全靠你们了。”
  “你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立刻召开军事会议，把中断的训练重新开展起来。”董宗卓兴冲冲地告辞离去，在李昭的送别下进入院子，两名警卫员立即上前，一个抓住马缰，一个协助董宗卓翻身上马。
  李昭看得频频摇头，搞不清楚练了一年骑术的董宗卓为何至今还不能独立控马？直到董宗卓和两位警卫策马穿过寺院大门，李昭才返回大殿，再次从调整报告里抽出郑毅写给自己的书信，细细阅读。
  ……
  ……
  五月十四日，下午。
  吉安，城南大营，守备司令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滇军十余名与会将校纷纷垂下脑袋，不敢望向主位上怒火万丈的军长朱世贵。
  连续的失利和第一师的覆灭，不但让与会的滇军将领无地自容，全军士气也由此遭到无比沉重的打击。
  长时间的沉默后，坐在一旁性情温和的军参谋长祝膏如写下张条子，悄悄送到朱世贵手边。
  脸色阴沉的朱世贵侧头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宣布道：“好了，今天的会议暂时到此，散会吧！”
  将校们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祝膏如的挥手示意下很快站起起来，戴上军帽向主位上的朱世贵敬了个礼，垂着脑袋匆匆离去。
  祝膏如招了招手，叫来朱世贵的副官，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
  身材高大的副官立即向肃立周围的参谋和侍卫们打了个手势，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自己也走出会议室大门，把门关上后笔直地站在大门之外。
  祝膏如这才向朱世贵进言：“军座，刚才我制止你发怒，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已经吃了大亏，就不能再把密码本被共军利用的事情告诉将校们，否则不但会引起我军各部的恐慌，要是传出去的话，影响将极为恶劣，正陪同蒋总司令指挥北伐的益帅也脸上无光啊！”
  朱世贵发出一声憋屈的长叹：“好在你及时踩我一脚，不然我真要说出去了......”
  “唉！那个郑毅奸诈无比，利用从一师缴获的密码本，毫无顾忌地致电与我，手里捏着我们五千多弟兄，狮子大开口地开出价码来，你让我怎么受得了这份窝囊气？”
  “十万块大洋倒是件小事，我自掏腰包都能凑给他，可五万套军装和两百万发子弹就要人命了，哪怕我给得起也不敢给啊！”
  祝膏如微微一笑，劝说道：“既然郑毅开出了价码，便表明这件事情变成了生意，既然是生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是很正常的事情，完全可以继续谈嘛。”
  “那是五千多弟兄啊......主动权掌握在郑毅手里，你说我有得谈吗？”朱世贵沮丧不已，对自己当初制定的作战计划非常后悔，太轻敌，太自负了。
  祝膏如耐心解释道：“放心吧，肯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能耐心地与其周旋，估计五万套军装和两百万发子弹还是可以折算成大洋的......”
  “军座要是不信，可以想想去年郑毅打下永新城北关隘后，与夷斋将军达成的妥协......当时夷斋将军不也是用几百条枪和几十匹马换回了一个营的俘虏吗？”
  “军座再想想赣州城里的杨池生，他当初灰头土脸，不也是悄悄拿出五万大洋和不少子弹换回上千俘虏的吗？”
  “郑毅这回一口气俘虏了我们五千多弟兄，只对我们开出这份价目表来，说句老实话，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我估计郑毅是不想再和我军发生冲突，才在这么快的时间里主动致电军座。”
  朱世贵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郑毅横行赣南半年多来，除了攻打永新之外，从来没有把战火向我军占据的地盘上引，看样子他或许真的不愿意和我军开战......亦或者是他尚未具备这个能力！”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祝膏如继续详细分析道：“这次我军大举向南，确实有点儿操之过急了......”
  “赣州历来是粤、赣两省之间的战略要地，是三省通衢的膏腴之地，由于当时我军的错误判断，没有留下一支嫡系军队坐镇赣州，导致赣州一直处于益帅的掌控之外！”
  “如今咱们的两个主力军已经跟随益帅北上作战，留守各部守着这么大一块地盘，真可谓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啊！”
  “蒋总司令授予我军一个正式番号，其目的就是要驱使我军去和共产党军队拼命，这事虽然无法推脱，但是完全可以用一些巧妙点儿的方法敷衍过去！”
  “如今看来，及时转变方式方法还来得及，只要能够赎回五千余将士，之前遭受的损失还是能够承受的，若是蒋总司令和南京方面问起来，我们也有话讲......谁敢质疑牺牲了一个师将士的我们没有拼命？”
  朱世贵终于被说服了，彻底放下心中那点儿可怜的自尊，拿出理智的态度面对现实：“既然这样，我立刻给郑毅回电，要求把军装和弹药折算成大洋。为表诚意，我再命令独立第一旅退到永丰县城去！”
  “只是......一旦郑毅答应下来，我们该如何与他做成这笔交易啊？”
  祝膏如沉思良久，主动请缨道：“我去吧，我直接出发去兴国，会会那个郑毅，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朱世贵感动不已：“好！这件事过去，你也不要再随军作战了，南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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