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弄残了再想吧。
  他的手刚抬起一半，耳边忽听「哗啦」一声，石墙被破了个大洞，一只腐臭的手倏地伸进来，正好抓住了张许生的头发，让他大张的嘴巴停留在了时丞白净脖颈的上方！
  时丞和张许生都愣了。
  紧接着，时丞身后的石子扭动，他的反应极快，立即躬身远离石墙，在退开的刹那，他刚才站的位置又是「哗啦」一声，被戳出了一个大洞！
  抓住张许生头发的丧尸把脑袋探了进来！
  张许生终于回过神来，奋力抵住丧尸的下巴，扯开了嗓子大喊道：“救命啊！这里有丧尸！周队长！李大宝！搜救队的！快来救救我啊！”
  然而这个地方，确实如张许生所说的隐蔽，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喊声，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丞好像明白什么叫作「恶人有恶报」了。
  他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沾染到的泥土，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张许生急忙叫住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劝他，“那个……小时丞，你过来，你帮帮我，啊，帮帮哥哥，哥哥知道你最善良了……”
  时丞就连跟他搭话都嫌浪费口水。
  “时丞！！”张许生崩溃大叫，“你敢走！要、要是让周队长知道你见死不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时丞脚步一顿。
  张许生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却不料，时丞转过身来，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那是不是只要你死了，哥哥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不不不……”完全没有想到时丞是个白切黑的张许生瞳仁狂颤，脸上的汗如雨下，“外、外面那么多人，肯定都看到我进来了，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你说是、是不是？”
  “为什么不能？”时丞却反问道，“既然哥哥说了，要返回总部留你们自生自灭，那么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帮你们一把，让你们提前去死，难道不好吗？”
  丧尸「嗷」的一声，爬满了蛆虫的脸又往张许生这边凑近了些。
  “那都是我骗你的！周队长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张许生吓得裤裆都湿了，“求求你了，小时丞，你就帮帮我吧……”
  时丞无动于衷，“你说了不算，我跟幸存者一样，只信录音的。”
  “我这就把它删了！”腥臭的尿液顺着张许生的裤管流到了地上，“我这就把它删了可以吗？”
  “你不是还有备份？”
  “那是骗你的！这都断网了，别的软件也用不成了，我还能发到哪里去备份啊？”
  时丞不懂电子产品，但他看得出来此刻的张许生没有撒谎。
  他捡起了落在草坪上的卫星电话，漫不经心地道：“可我还是信不过你，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张许生正对着丧尸的脸，连屎意都被吓出来了，“只、只要你肯救我，不管你想怎么样都行！”
  时丞记得张许生说过，卫星电话并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在这个基地里，除了周廷深他们，就只有张许生拥有。
  而张许生在末日之前都没有使用过卫星电话，也就不可能存在好友，更没有必要把用来威胁他的录音发给其他人，要想彻底销毁录音的方式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时丞伸手，把卫星电话从丧尸脑袋旁边的空隙里探出土墙，“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许生深感震撼，可惜近在咫尺的丧尸危机让他无暇分心去想这股震撼的来源，“别、别客气，你扔，你扔吧。”
  “好。”时丞笑着松手。
  土墙之外，卫星电话瞬间被猩红色异能碾碎成渣滓，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张许生眼睁睁地看着时丞收回手，却没有帮自己解脱，而是倒退了两步，举起手中的匕首，吓得他的屎都要憋不住了，“你、你想干什么？我都把卫星电话给你了，难道你——救命啊！！”
  “噗嗤——”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张许生慢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时丞脱手甩来的匕首越过他，插进了丧尸的太阳穴里，刀身还泛着淡淡的猩红色，又在眨眼间消失无踪，快得就像是起了一层血雾，余下的都是黑红色的丧尸血迹。
  张许生的脑子懵了懵，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敢想，一直柔柔弱弱的时丞不过是轻飘飘地一扔，就把匕首扔进了丧尸的脑子里。
  ……杀死丧尸原来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张许生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跟周廷深相互抗衡了。
  就是甩刀容易拔刀难。
  时丞走过来，双手握住匕首手柄，一脚蹬着土墙，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匕首从丧尸的脑子里拔出来，然后在绿叶上擦干净血渍，重新藏进了袖筒里。
  做完这些，他发现张许生还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还不走，等着我救你第二次？”
  也不知道他这嘴是不是开过光，张许生一边讪讪道谢，一边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哗啦」一声，又是一处石墙沦陷，一只几乎只剩白骨的丧尸手臂猛然从外面伸了进来！
  “我的妈呀！”张许生差点原地蹦起三尺高，求生欲望居然逼得他先丧尸一步抓住了丧尸的手腕！
  此刻时丞意识到外面可能还有很多丧尸在等着破墙而入，也认真了起来，“你别乱动，我帮你——呃！”
  张许生忽地一把将时丞拽过来，代替自己送进丧尸的手里，成功蹲下脱身！
  时丞半个身子都被丧尸死死按在了墙上，那种独属于死人的沉重力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紧紧地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从未经历过这种荒唐事的他又惊又怒：“你敢陷害我？！”
  张许生与他凌厉的目光对上，脊背陡然升起了一股凉意，直冲头顶，竟倍感威压，甚至控制不住想要跪下求饶的想法。
  “沙沙……”
  这时，又有一处土墙在抖落泥土，速度之快，都能隐隐看见丧尸头顶稀疏的发丝了。
  张许生回过神来，狂抖着消去一身的鸡皮疙瘩，确认这只丧尸的位置能够一口咬死时丞，就慢慢地后退着，“瞧你这话说得，哥哥这么爱你，怎么会陷害你呢？你放心，哥哥这就去叫人来救你，你好好的撑着啊！加油哦！”
  他说完，大笑着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全然看不见，身后高悬着的巨大猩红色异能尖锥，正泛着森寒可怖的光芒。
  ……算了吧。
  时丞咬牙，垂眸掩下恨意，细细碎碎地消散了异能尖锥。
  那是幸存者啊，哥哥要救的幸存者，小丞不可以杀的。
  眼看着张许生跑出拐角，丧尸的脑袋终于「哗啦」一下从土墙里钻了出来，仰天长啸：“嗷——”
  时丞漠然回头，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丧尸显然僵硬了一瞬，并默默闭上嘴巴打算缩回去的时候，时丞开口了。
  他说：“会演戏吗？”
  猩红色异能手术刀一闪而过，那只丧尸瞬间被削断了下巴，连着腐烂的血肉挂在身上，更显得面目狰狞恐怖了。
  时丞继续道：“不管会不会，你现在都能再活几分钟了。”
  而后，那股令丧尸本能感到畏惧的压迫性异能消失，独属于人类的清香味就在眼前，诱惑着它、驱使着它，去用仅剩的上牙狠狠咬住时丞的肩膀，又因为缺乏咬合力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无用的动作。
  以至于被咬者还能悠悠然望天，“待会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显得我特别需要哥哥的怜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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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19
  “哒。”
  黑色的马克笔敲在地图上，路寅将调查得到的消息进行共享，“网上对于经济贸易学校的资料很少，根据超过二十名幸存者的可靠回忆，该校至少拥有五栋大楼，师生人数庞大，保守估计一千人，和知行学校一样地处老城区，救援难度系数为五星。”
  周廷深道：“拥挤的道路和大量的丧尸会成为救援路上的负担，速度是决胜的关键——嗯？”
  他忽然扭头看向窗外。
  所有人都跟他一起扭头看向窗外。
  空空如也的窗外。
  曾程习以为常地收回目光，“深哥，实在不行，我就去把小时丞叫过来吧？”
  “叫小丞过来干什么？”周廷深莫名其妙，“刚才好像有人在叫，你们有没有听见？”
  所有人整齐摇头，“并没有。”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周廷深说，“继续。”
  许知朗指着地图上某条特别宽敞的大道，“我们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步行过去，行不行？”
  “不行。”路寅说，“中间至少要经过三十栋居民楼，我们无法预估每一栋居民楼里还有多少只丧尸。”
  “瑞花南巷呢？”曾程问，“双向四车道足够宽，和学校也只有两栋楼的距离，骨科医院的丧尸大部分都跑不快，另一栋就算是居民楼也能应付。”
  “我最初的想法和你相同，可惜这里是一条死路，除非开着挖掘机，否则根本过不去。”路寅把马克笔往上移，“最佳的选择是把云星家电城作为入口，这里也是双向四车道，而且距离最近。”
  周廷深道：“那为什么犹豫？”
  “因为抵达学校需要经过一条长达八百米的居民楼小巷。”路寅回答道，“能进车，但是掉头困难，而且小巷呈「大」字型，容易逃跑的同时也容易被包围，是福是祸全看附近丧尸的具体数量。”
  “无法确定幸存者的体力状态，不管是把车开进去还是停在外面，确实都很冒险。”周廷深明白他的顾虑，“还有备选——嗯？”
  他忽然又扭头看向窗外。
  所有人再次跟他一起扭头看向窗外。
  空空如也的窗外。
  路寅无奈道：“既然这么不放心，到底为什么要让小时丞自己出去玩？”
  “怎么又跟小丞扯上关系了？”周廷深大惑不解，“刚才好像又有人在叫，你们难道都没有听见？”
  众人整齐摇头，并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只看见你第一百零八次心不在焉！”
  就连柳苗苗都劝道：“深哥，要不你就把小时丞叫过来吧？其实我们正饿得慌，完全不介意吃你们俩的狗粮，就是撑死也没有意见，真的。”
  “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廷深轻咳一声，“我不过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注意力受影响了。继续讨论。除了云星家电城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备选路线？”
  “有。”工具人路寅只得继续讲解，并把马克笔往右下角挪动，“这里有个滨河公园的广场，从广场往上穿过两栋教学楼和十多栋居民楼，把车停下，然后走过将近两千米的小巷，也能抵达学校门口。”
  柳苗苗吐槽道：“这算哪门子的备选路线？”
  “确实谈不上备选，说白了就是比知行学校多一条必经之路而已。”路寅也没有办法，“除非长了翅膀飞过去，不然就得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