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真不好说，这其中需要攻克的问题，还挺大的。”
  说到这里，时凯恩突然福至心灵，多了一个念头，“以你对治疗药剂的了解，攻克原材料的问题，有什么想法吗？”
  云晚晚：“嗯？”
  作者有话说：
  微笑天使和微笑面具的对决。
  面具完败。
  第8章 第八晚
  哦，对，这个人类居然和云晚晚一样，不带壳。
  时凯恩的问题太突兀，差点给云晚晚整不会了。
  “我也没了解到这种程度……”
  治疗药剂的基础配方并不是秘密，但材料却不是普通人能够获得，只是简单合成治疗药剂，造价太高并且不能保证疗效，因此就算公布了治疗药剂的配方，也不是谁都能炼制出来。
  这一点云晚晚也很清楚，毕竟各种材料之间的配比和相容性，特别重要，很多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新研制出来的治疗药剂，因为原材料的问题，没办法大量投产是吧？”
  时凯恩点点头。
  “你又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时凯恩继续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告诉我这药剂的原材料啊？”
  时凯恩沉默了。
  这一次的新型治疗药剂能有这么大的突破，确实是因为发现了新型的原材料，但这一点，即便在帝国皇家医学院的研究室里，也是重重封锁的机密。
  没等时凯恩回答，云晚晚自己反而有了答案。
  “其实按照现在的医学发展，能有原材料的烦恼，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研究出这个治疗药剂的人，是从植物上发现了新的契机，并且取得了成功，只是受限于能够使用的植物。”
  时凯恩但笑不语。
  但云晚晚知道自己应该猜得大差不差，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让她瞠目结舌，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她要理解也并不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硬伤就是污染，无处不在的污染让所有的植物即便在净化之后，只要开始生长，就面临着在污染中再次异变的可能。
  如今能够种植的植物，也只是在被完全净化的空间中，艰难种植，十分脆弱并且产量极低，活着就很艰难，更别说具有继续繁衍的能力。
  见时凯恩的伤势恢复很好，应该也用不上她，更让她更近距离的了解到这个世界医术，特别是在治疗药剂上的神奇效果，也算是收获颇丰。
  云晚晚起身走到一边，随意在一块树墩上坐下，那姿态悠闲得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一般。
  时凯恩还坐在地上，目光随着云晚晚的动作而移动，顺便再次打量这里的环境，最直接的认知就是，从痕迹上来讲，她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少女，仿佛是很认真在这里生活，
  都是一些破旧和废弃的残骸，分属于不同时期，被遗弃的时间也有落差，却被她搜集到这里，然后打磨成新的用具，营造出一种温馨的生活气息。
  再加上本来就茁壮生长分外狰狞的植物纠缠在周围，是现在人类很难见识到的野趣，还是没有攻击性的野趣。
  唔，时凯恩看着那简朴到几乎就是随手插在地上的木桩和金属碎片组成的栅栏，上面盘踞着的青黑色藤蔓，就觉得有些眼熟。
  如果他没理解错误的话，这应该就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把他远距离转移到这里的魔鬼藤，那个少女口中的“蔓蔓”。
  在少女面前乖巧得犹如无害的小宠物一般的魔鬼藤，在栅栏上蜿蜒盘踞，此刻看起来就跟普通植物没什么区别，可这个世界哪还有普通的植物，隔着不远的距离，时凯恩都能感受到魔鬼藤肆无忌惮传递过来的“虎视眈眈”。
  仿佛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魔鬼藤就能立刻再把他一丝不苟地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咕叽声由远及近，一点点打破了这小小院落中尴尬的寂静。原本还老实趴在栅栏上的魔鬼藤瞬间支棱起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牙舞爪仿佛下一刻就能发动攻击。
  这才是时凯恩认知中野外的异变植物应该有得样子，那具有攻击性的模样立刻就激发了时凯恩的本能，那一瞬间，时凯恩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的变化，也落在云晚晚眼中，“蔓蔓！”
  云晚晚的声音不大，也依然是那么柔软，却在温和的声音落下的同时，那兴奋地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魔鬼藤瞬间安静下来，乖巧地爬伏在栅栏上，就像之前的狰狞和危险，都是时凯恩的错觉。
  带来这一切改变的，就只是那个少女轻轻一声呼唤。
  意识到这一点，时凯恩低头看着充满着铁锈色的地面，不由得笑出了声。
  咕叽咕叽……咕叽？
  充满弹性的声音一路行来，然后带着迟疑的停顿，中止在了栅栏外面，也就是门口的地方。
  时凯恩脸上还带着笑意，抬头望去，就看到一朵十分眨眼的黑蘑菇，疑惑地弯着菌杆儿，收缩着菌伞，仿佛还有些局促不安的——望着他。
  如果蘑菇有眼睛的话，时凯恩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注视着的，就像刚刚魔鬼藤也一直“盯”着他一样。
  看黑蘑菇这熟稔地仿佛回自己家的自然状态，时凯恩就知道，这里大概就只有他是“外人”了。
  跟魔鬼藤那看谁都是敌人看谁都居心叵测的警惕不一样，黑蘑菇的“眼神”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好奇。
  如此人性化的举动，刷新了时凯恩对异变植物的认知。
  黑蘑菇也就是愣了一下，奇怪这院子怎么又多出一个人类来，多看了几眼，再次撅着菌杆儿咕叽咕叽地跳进了院子里。
  听着那可爱的声音，时凯恩忍不住笑出了声。
  咕叽声停顿了一瞬间之后，黑蘑菇似乎被时凯恩的笑声惊到了，立刻蹭到了栅栏边上，溜边绕进了院子里，离时凯恩是能有多远是多远。
  就算对人类再好奇，黑蘑菇的认知里，安全可亲的也只有云晚晚而已。这些带壳的人类，就算是云晚晚的同类，对于它们来说，也是危险品。
  哦，对，这个人类居然和云晚晚一样，不带壳。
  黑蘑菇蹭到云晚晚身边，光滑的菌伞蹭了蹭云晚晚的小腿，乖巧地弯了弯菌杆儿，然后从菌伞里噗嗤噗嗤突出一堆果子，就放在了云晚晚的脚边。
  看着那些果子，时凯恩的眼睛就是狠狠的一颤。
  时凯恩自认为是很有见识的，再加上他本身实力出众，精神力更是一代翘楚，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些被黑蘑菇带来的果子，都纯净无污染，干净到让人心惊胆战。
  实验室培育出来的新型作物也能达到毫无污染的清洁程度，甚至外界吹捧这已经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最佳程度，就算是曾经没有被污染的土地，也长不出这么干净的作物来。
  但是今天看到这真正野生环境当中出产的作物，那鲜活的水果，才真正能被称作新鲜，充满着生机和活力，跟实验室培育出来的纯净品种，完全是两个概念。
  要是云晚晚知道时凯恩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这在实验室里无法培育出来的，生机，这是大自然赋予世间生灵的美妙，实验室是如何也复刻不出来的。
  见云晚晚毫不介意地拿起果子，随意在旁边的木盆里清洗了一下就准备啃，时凯恩猛地站了起来：“等等。”
  “嗯？”云晚晚不解地望着时凯恩，难得看到这位身处陌生的环境明明应该一脸懵逼还能冷静自然笑得无比温和的男士突然变了脸色，云晚晚很是意外：“不用紧张，蕈蕈没有恶意。”
  时凯恩才不关注一只黑蘑菇的名字居然叫“蕈蕈”，就像不关注一条魔鬼藤居然叫“蔓蔓”一样，他只关注为什么这个沦落为垃圾星百余年的边缘荒野星球，居然会诞生出毫无污染，无比纯净的野生植物！
  这样的发现，对于人类来说，绝对能引起各大星域的震颤。
  时凯恩的表情突然就严肃起来，这让捏着果子正准备啃的云晚晚很难继续下口。
  “你是……对这果子感兴趣？”云晚晚突然意识到什么，“啊，你也饿了吧？要吃吗？”
  云晚晚把剩下的果子都摊开在时凯恩面前，还偏头对黑蘑菇说：“辛苦蕈蕈了，这些果子我能分给这位朋友吃吗？”
  黑蘑菇乖巧地弯着菌杆儿点了点头。
  时凯恩本来想说自己不饿，毕竟出门在外，征战星域的时候，很难会有满足口腹之欲需求的时候，早就习惯了每天都只有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的日子。
  饿不饿的已经不重要，只有在智脑提醒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应该服用营养液了。
  眼前这新鲜到仿佛在发光的果子充满了吸引力，时凯恩只犹豫了刹那，就选择扔掉矜持，笑道：“多谢。”
  时凯恩轻轻啃了一口青绿色的果皮，与他想象和记忆中那中青涩又寡淡的味道完全不一样，这清甜的味道，在瞬间抚平了他精神力受损之后一直隐隐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即便时凯恩从来不喜欢甜食，更不喜欢那些人工合成的甜味食品，也在这一刻拜服在这纯天然的果味清甜味道当中。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要死要活追寻那些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原生态口味，却无可奈何在现实的残酷下，只能在千奇百怪的营养液中寻求一点点刺激的味道。
  时凯恩的眼眶有些发烫，看着被自己咬了一口，露出鲜嫩果肉的部分，沉声道：“真是太好了。”
  “唔。”云晚晚咽下口中的果肉，不得不给眼前的青年浇上一盆冷水，“应该就这几颗，没多的了。”
  时凯恩：“……”
  刚刚冒头的感动，被这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作者有话说：
  黑蘑菇·蕈蕈：不带壳的人类不好消化。
  第9章 第九晚
  我叫云晚晚，朝霞无云伴，夜来琴瑟晚。
  云晚晚是实话实说。
  这个世界的饮食水准到底是什么鬼样子，从原身的记忆里了解得很透彻——根本没有没事的概念。
  就算原身出身大家族，这样的条件下也不过是可以选择的营养液味道更多一点。当然讲究一点的，某些大场合上也会出动那些难得一见的培育食材制作的食物，但味道很难形容，原身是从来没觉得那些奢侈的食物好吃过。
  奢侈品嘛，好吃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了，能在宴会上摆出几道精美的原生态食物，就已经是牌面了。
  刚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云晚晚就有些绝望。修炼近千年，她一直随遇而安，就只是在吃的方面不愿意亏待自己，从来不会因为修炼而去追寻什么辟谷。
  没想到一朝“穿越”，她还得在这个神奇的世界被强制辟谷——那些营养液跟辟谷丹有什么区别啊？
  最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从根本上就存在食物来源问题。
  幸好黑蘑菇给她带来一点意外的惊喜，算是黑蘑菇的秘密基地里，长了一棵矮小的果树，居然还没有彻底的变异。在这已经被污染彻底改变的星球上，简直就是奇迹。
  或者说，这棵果树其实也已经异变了，却在异变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用云晚晚的理解来说，这棵矮小得跟灌木丛差不多的果树，吸收了污染空气中那些暴戾的灵气，开始异化，却无法彻底摆脱污染的侵扰，卡在一个最关键的节点上。
  如果成功，那么它可能就是这个星球上开天辟地第一株真正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新生物钟，如果失败，那它就是千千万万异变植物中的一个。
  在云晚晚发现它，或者说被黑蘑菇带着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异化的部分正在蔓延。
  云晚晚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神奇的节点，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这一次的进化恐怕也会无疾而终，就像这个星球在过去许多年做出的挣扎一样，最终归于沉寂。
  黑蘑菇带着云晚晚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感觉到了这一丝契机，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类，能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在她灵力注入小树苗之后，云晚晚就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感知，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她突然明白了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也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好吧，这里大概真不是什么幻境，而她也确实飞升失败，来到一个奇妙的世界，继承了一个颇有些尴尬的身份。
  但是具体要做些什么，还少了些感悟，云晚晚也懒得计较，反正就是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