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临 第103节
作者:
小披萨 更新:2024-05-14 13:05 字数:2128
她偏首,从枕头底下,可以悄悄看到他英挺的鼻梁,与翕动的唇——
咦?
贺知宴的声音放得很轻,让她不得不挪到床边去听。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他侧身。
于是,屋外月也溶溶坠地,成了他的一双眼,温柔又朦胧。
他说:“原莺,你怎么这么可爱?”
原莺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
像他赤诚的心一样,直白又滚烫。
-
除夕日被鞭炮声叫醒。
南水镇的习俗,这鞭炮一天要放三道。以六的倍数推算,吉利。
原莺堵着耳朵捱过了第一道,没捱过第二道。
她揉了揉眼睛。
下意识,目光着地,碰了个空。
贺知宴已经不在了。
去哪了?
她再赖了几分钟,懵懵地坐起来,趿着拖鞋洗漱。
一股炖牛腩的香味儿扑鼻。
原莺动了动鼻尖,循着味下楼。
“做什么好吃的了——让我看看!”她蹦蹦跳跳地跃下台阶,一转头,“你们怎么都在这?”
小小的厨房挤了屋里所有人。
原评章招手:“你这丫头,真会挑时间起床。喏,小宴炖的牛腩,来尝尝——啧,这手艺,真是不输我上回去吃的那个……那个悦……”
“悦丰楼。”于姝丽提醒。
“对!”原评章一拍手,“八八八一盘,真是金贵。”
原莺:“好啊,你们吃好吃的不叫我!”
原评章:“二人世界,你个小孩子掺和干什么?”
原莺气哼哼地向他做鬼脸。
她挤到贺知宴身边:“你什么时候起的?”
“六点。”他没讲后面又搂着她躺了一会。
“是被鞭炮吵醒了吧,”原评章笑:“我们这儿,第一道叫‘醒神炮’,招呼各家各户动起来,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他问:“小宴,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
“……我可以舀一勺去做牛肉面吗?”原莺趴在锅边儿,插话。
“就知道吃。”
原评章点点她的脑门。
原莺笑嘻嘻地去找碗,捞了一勺。自己下了一挂面,捧着碗坐到客厅里。
贺知宴跟着,坐在她身边。
“好吃吗?”
“嗯!”
她半张小脸埋在海碗里,吸溜吸溜,发尖儿也跟着一动一动,吃得不亦乐乎。
贺知宴安静地看着她。
原莺起先没有注意。
后来,余光瞄见了他,突然心里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很早之前,有一个男孩,也这样平静地坐在她身边,看她吃面。
原莺眨眨眼。
她问:“你们以前过年会吃什么?”
贺知宴:“我不过年。”
原莺:“……啊?”
你真的很会聊天。
原莺:“我记得,贺家除夕是家宴把?”
“嗯,”他说,“父亲从来不允许我出席。只把我关在房间,温习功课。”
原莺愣了一下:“为什么?”
“还没有明确跟你讲过,”他垂下眼:“我的母亲在生我那一天难产。父亲……很爱她。但他荒唐地认为,我是杀害她的凶手,把我当成他的仇人——可笑,但我偏偏和母亲长得很像,所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想尽办法地忽视我。所有的活动、节日、娱乐,他都不让我碰;叮嘱家里的佣人不许跟我讲话;甚至,连学校也不让我上,只请老师来家里教我。”
原莺心里难过:“……好过分。”
他无所谓地耸肩:“毕竟,这可能也是他唯一能想到让我消失的方法了吧。”
原莺的小脸担忧地皱起来:“那你一个人在贺家,一定很孤单吧。”
贺知宴:“还好。”
贺知宴:“如果那次离家出走,没有见到你,我其实已经打算自杀了。”
他的语气始终很平淡。
仿佛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原莺知道——或许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知道,讲出这些话,甚至当玩笑来开,需要经历过多少勇气与挣扎。
原莺第一次因为记不起曾经的事感到十分内疚。
原莺握了一下他的指尖。
贺知宴睨她一眼:“心疼我?”
“嗯。”
“没事,都过去了。”他摸摸她的脑袋,“如果心疼我,今天晚上就抱着我睡——”
原莺冷酷地别开脑袋:
“不好意思,突然又不心疼了。”
贺知宴:“……”
作者有话说:
贺总:想和老婆睡觉不想玩火葬场play……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惜惜呐mio 10瓶;章鱼小丸子 5瓶;小小小棋子 4瓶;小看怡情、35228461 1瓶;
第46章 活了 ◇
◎您的火葬场体验券已生效◎
“砰!”
盛着淡金色酒液的玻璃杯, 在暖黄色的灯罩下一撞,发出轻微的咣啷声。
“新年快乐!”
“来,吃菜。”碰过杯, 原评章招呼, “尝尝我昨天自己卤的甜牛肉,太下酒了——小莺, 看什么呢?”
原莺好奇地往杯里张望:“这不是啤酒?”
于姝丽笑:“给你换了气泡酒,甜的。好喝吗?”
原莺又抿了抿:“好喝!”
“慢点, ”原评章说:“喝太快,一样上头。”
原莺拍拍胸脯:“放心啦。我之前出去,可以喝五瓶啤酒呢。”
“……”原评章:“你悠着点吧。”
酒过三巡,屋外开始放烟花。
原莺的注意力立刻被勾过去:“我想去天台看烟花……”
原评章大手一挥:“去吧。小宴,你看着她。”
贺知宴颔首。
原莺高高兴兴地把杯里还剩大半的气泡酒一饮而尽,踩着拖鞋,往楼上跑。
“……”
她上头了。
大约是一次性喝得又急又快, 酒精一下飞跃进大脑,开始摇晃。
原莺喉咙发烫,头有点晕。
但是午夜捎着烛火烟气的风, 又让她不至于醉了。
她趴在天台边, 仰头。
震耳的烟花声, 随着破空的“咻——”响,绽放在几尺高的夜幕。垂下来的流光,似乎触手可及。
脑袋被丢来的一件厚外套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