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作者:
薇我无酒 更新:2024-05-14 13:07 字数:4743
里面的人都不许动!好似有人扑到了马车顶上,一把雪亮钢刀插进顶棚,虞长乐好整以暇地端坐着,敖宴尽忠职守地装作一个护卫,出去和毛贼们过了几招,然后相形见绌地晕倒。
他居然吓晕了了!哈哈哈!
长得也不错,都带走吧。
小美人一个人坐在车里,要不要大爷来疼你?
虞长乐替他们感到尴尬,毫无诚意地开口:啊,我好害怕。
白色烟雾从缝隙里渗进来,虞长乐屏住呼吸,十分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
咕噜。
虞长乐把剑从守卫的喉咙里抽出来,喉管被隔断,守卫发不出声音。剑很窄很薄,只在喉咙上留下一个小口,大量的血涌不出来,只发出细微的黏稠声。虞长乐道:抱歉啦。
守卫目眦欲裂,好像看见了恶鬼。一只美艳恶毒的鬼。
坐在房梁上的敖宴道:你还对他笑什么?
虞长乐笑道:告个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守卫想害人,他也不至于杀了他。
昏迷之后,他被带来了红药阁里的一间偏僻小院。院内有树丛花树,似乎是为了不打扰守卫的好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正好抛尸。虞长乐把血珠抖落干净,初篁剑收入了乾坤戒中,走进了屋内。
此刻屋里没有旁人,角落里有一个昏迷的少年,还有几个被打晕的侍女。少年头发偏棕色,微卷,皮肤极白,生了副可爱的相貌。
大约也是被拐来的。但却没被换上裙装,双手被缚,歪着头,长长微翘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房间里还有一面铜镜,虞长乐对着镜子摸了下脸,点评道:我真好看。
敖宴:
镜中映出的人,穿着一身红色裙装,长发披散,唇上一点殷红,面庞的棱角被修饰模糊掉了,却不显妖气,反倒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艳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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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爱狗血女装梗!
第46章 暗探惊魂
虞长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眉笑了下, 眼尾飞红更加灼目, 一颦一笑间, 带着惊心动魄的魔力。
敖宴不得不承认,那几个侍女画妆面的技巧着实鬼斧神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侍女给虞长乐做了这样的打扮,但意外的, 他穿了裙装十分之惊艳。
进来了之后呢?他们也未必会对一个刚抓来的女子透露内幕。敖宴有些不自在地道, 别开眼不去看虞长乐。他平时也好看,进行了修饰之后面貌也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却是平添了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尤其是眼妆, 红色晕染开来,让人联想到堪怜这个词。
虞长乐道:我可以自己去找啊。
到了并州中部,二人打听到的消息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这里的桃花醉有两种胭脂盒, 一种就是他们看到过的金铜色,还有一种二人只听人说过,至今没有见过。
这一种只在几间楼里有, 这些楼的楼主阁主会负责一部分倒卖的事项,楼里会有一只小坛子来装桃花醉。
这也就是虞长乐要进来红药阁的原因, 那些小坛子上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他们之前也想偷偷潜入, 却发现这些楼里有灵修暗中守卫。这远超了一般的规格, 几乎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分舵了。
光天化日绑架凡人富家子,他们底气是有多大?
这些灵修灵力不见得很高,数量却有十人左右, 小小的一间楼外暗中守着十人, 很难潜入。养得起这么多人, 背后必然有势力。
在内部,防守则会松很多。以这样的身份潜入,更不会引人注意。
虞长乐把红衣宽大的袖子扎起来,道:我们分头去找吧。房间里还有一个少年,虞长乐想等回来之后再顺手把人给救走。
*
红药阁内弥漫着香甜的脂粉气,虞长乐刚刚待的地方应该是偏后的小院,他刚一从三楼窗口跳进来,就被香气激得打了个喷嚏。
他是去过洛云楼,但从未进入过里面,不由有些好奇。
木质的走廊两旁是一间间房间,似乎仿了东瀛的样式,是落地的门窗。米白色的窗纸透着昏昏的光线,隐约有暧昧之声传入耳中。
天花板上垂下重重红色幔帐,轻如烟雾,隐隐绰绰,随着细微的气流招摇舞动。拐角处传来脚步声,虞长乐听到女子的交谈声里有胭脂两字,脚步一顿,放缓了呼吸躲进了幔帐后。
他的衣服也是红色,不太显眼。拐角处走来两个侍女,衣物样式要比给他穿衣化妆的那两个侍女高级一些,她们端着托盘,正在小声交谈:
你那情郎,如何了?
别提了。拿着我的银子,去养别的小蹄子
哈哈那你怎么不哄他吃一点胭脂?
嘻嘻,我心还没那么歹毒
虞长乐为这对话里的内容暗自心惊:也就是说,她们知道桃花醉是有毒的?
两个侍女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两只金色的小坛。虞长乐眯眼,心想这里头大约就是桃花醉了。
她们走近了,虞长乐在幔帐后,看到年长侍女去捏小侍女的脸颊,道:我可去你的!来,你在嘴唇上抹一点,骗他来吃。
仔细洒了!小侍女躲过她的手,咯咯笑起来。
年长侍女作势要去蘸胭脂,瓶口已经打开了,熟悉的香甜缭绕到虞长乐鼻端。
虞长乐无端感到一股怜悯,这两个侍女知不知道,涂了桃花醉也会中毒?一路上,他听到过许多妓|子横死的消息,却都没有掀起太大水花。
还是说,她们其实是知道的,却根本不在乎?当下的姣美容颜和未来的惨死,她们选择了前者。
二人在长廊里嬉闹成一团,托盘险险托在手上,让她们笑得厉害。二人带起的气流卷起了轻飘飘的幔帐,虞长乐呼吸一滞。只见红纱悠悠浮起,他的脚露了出来。
一瞬间,虞长乐脑子里闪过怎么才能快速而不发出声音地把两个人敲晕,暗道遭了遭了。
眼看两个侍女就要转过来,他已暗自运力,身后屏风却忽然一开,他背后一空,整个人被拉了进去。
唰!
门被猛地关上,两个嬉闹的侍女停住了动作,小侍女低声道:都是你,这层楼的客人哪能轻易惊扰。
年长侍女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只道:快走吧,楼主等急了就不好了。
虞长乐神经紧绷,听到侍女离开的脚步声,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人。
这竟是与他一起被拐过来的那个少年。
在小院时他没有注意,这少年竟是有灵力的,而且实力还不弱。屋子里原本的姑娘被他劈晕了。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面貌更是显小,皮肤是奶白色,一双眼睛黑葡萄一般,湿漉漉的,配上他微卷的棕发,让虞长乐想到了羊羔。
少年穿着一身浅粉长衫,衣料华贵,腰带护腕也都十分精致。虞长乐很少见男子穿粉色,这少年穿了不显得女气,而是更衬出一种富贵花的天真气。
见外头的人走了,少年松开了按着虞长乐的手。
谢谢。虞长乐对少年微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少年停住,显出几分为难来。
难道是姓氏特殊,不能透露?虞长乐便道:嗯叫你小桃花吧。
少年呆了一呆,皱眉道:小桃花?
虞长乐对起名大约是随了师祖,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但少年反问了一遍后也没有拒绝,点头道:那好吧就小桃花吧。
你是想逃出去吧,那你要不要跟着我?虞长乐站起来,想了想,不,你还是在这里等吧,我过会儿就来。
少年灵相还有些虚弱,不知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虞长乐打开门,仔细地望了几眼,刚要迈出去,少年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急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他似乎很怕被丢下,比起虞长乐,他才更像是被救急拉进房间躲起来的那个。少年道:姐姐,我能帮上忙的。我我不喜欢这里。不要待在这里。
虞长乐:
虞长乐有扶额的冲动,道:我不是姐姐好吧,你跟着我。
粉衫少年跟在他身后,虞长乐悄无声息地沿着刚刚两个侍女走过的路线,来到了三楼最内的房间外。
这里应当是小库房。侍女已经离开了,里面没有人声,虞长乐等了一会儿,直接把整个门锁掰了下来。粉衫少年睁大眼睛,道:姐姐,你力气好大。
虞长乐伸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是姐姐,别说话。
库房里漆黑一片,虞长乐捏出一张燃灯符,照亮了一小块区域。他拿起一只小坛子塞进乾坤戒里,低声道:走!
他想,好像意外的顺利,不知敖宴那里怎么样了。早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地摸到了小库房,敖宴只需要待在小院里等汇合就好。
正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咯啦声。虞长乐回头,见放坛子的桌上掉下一颗小小的弹珠。他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了:是利用重量制作的机关,少了一只坛子,机关立刻会启动!
来不及多想,虞长乐抓着粉衫少年冲出了库房。身后森冷的唰唰几声,一排箭簇擦着他钉在了地上,再晚一步就要变成刺猬了!
粉衫少年脸色苍白,虞长乐安慰道:没事,事态还能控制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粉衫少年忽然全身战栗起来,脚下不稳地撞在了花架上也仍无所觉,抱着头,惨白着脸蹲下来,手死死地抱住头。
怎么了?虞长乐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我想起来了。殷子闻我叫殷子闻。殷子闻怔怔地盯着那一排箭镞,嘴唇不住地发着抖,牙关打战,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想起来,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之前不是不愿说,而是忘记了吗?
虞长乐手试探着碰到他的肩膀,他却猛地尖叫起来。殷子闻这副模样,简直是恐惧到了极点才会有的表现。
啊啊啊!!!
这一声尖锐又凄厉,几乎像见了鬼,刺破了平静的空气。虞长乐暗道不好,下一刻,楼里就开始嘈杂起来:他们被发现了。
*
红色,花,血。沾着血的花朵。
银晃晃的刀剑,暗处飞来的箭镞,满地破碎的珠玉,脂粉的香气,涂了一地的胭脂,大滩大滩的血迹。
殷子闻感到喉头被摄住,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像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轻喃,时而笑着,时而满含危险。辨不出男女,辨不出年纪。
他怎么还不醒?
身体的感官逐渐回来了,那奇异的声音褪去,殷子闻听到了一道男声。年纪不大,带着烦躁,冷冷的。
殷子闻竭力想动一动手指。
另一道声音回道:估计是吓到了吧。嘴唇都没血色了。
这声音带着股活泼劲儿,轻轻快快的,像山涧在石滩上跳跃。话音落,不知什么乐器吹出的小调悠扬飘落。
他分辨出这是那个姐姐的声音,作为女子低沉了些。殷子闻莫名安心了一点,意识终于回落到了躯体里。
殷子闻睁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马车里。马车看着有点破烂,顶上还有一个刀口。两人对话是从外头传来的。
他撩开马车帘子,看到一双晃悠的小腿。黑靴笔挺,修长,袜裤雪白,再往上是红衣的下摆,像是有个年轻人坐在马车顶上,一边晃着腿,一边吹着小调。
终于醒了?前头的马匹上坐着一个黑衣的青年,闻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青年俊美锐利,目光里带着冷意和探究。殷子闻错开了视线,探出帘子往上看那个姐姐。
一个穿着红色圆领袍的秀丽青年坐在马车顶上,肩上随意地披着一件蓝色锦衣。骨节分明的手举着一片柳叶横在唇边,一边无聊地晃着腿一边吹着歌。见他出来,青年放下叶子,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笑。
三千春光,都仿佛汇聚到了那双微弯的桃花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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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问天机
一瞬间, 这一幕好似与记忆里某个凌乱成碎片的片段重叠了。殷子闻感到头晕了一席,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殷子闻?虞长乐打招呼, 昏迷之前,你好像说你叫这个名字。我叫虞长乐,那位叫敖宴。
他看着敖宴眼中闪过一丝戏弄, 哈哈笑了起来:是我的侍卫。
敖宴冷哼。
殷子闻嗯了一声, 声音也似奶猫一般。他目光中露出疑惑,道:你不是姐姐吗?
敖宴毫不留情地笑了出声,虞长乐挠挠脸颊:那是情况特殊, 不得已而为之。
我看你倒是很乐在其中。敖宴斜看他,一字一句道,我的小、少、爷。
虞长乐吐了吐舌头, 转向殷子闻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脑后有遭过击打的痕迹,大约是因此才失忆的。
他没有说,在把殷子闻背回马车检查脑后伤口时, 还在殷子闻后颈发现了一些伤痕。这些伤痕里有咬痕,还有鞭痕。不像是新伤, 最旧的已经很淡了, 错综地蔓延到衣领之下, 印在奶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你能想得起来什么吗?虞长乐问。起初他觉得殷子闻的眼神太干净,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想来却是失忆的原因, 实际并非如此。
我只想得起来自己的名字, 醒过来就已经在那里了。殷子闻有些低落, 他摸了下自己的后脑,看着手上蹭到的枯血,有点儿疼,但是好像没有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