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说话的时候，沈同学端着果汁过来了。
  本来以为颜书这段时间气色不好，拉着她来怕她心情不好。但看着她和旧同学相谈甚欢，沈同学很满意，“颜书，你们在聊什么？”
  秦同学大嘴巴，“我们再说颜书的老公……他……”
  颜书拉了拉秦同学的衣袖，秦同学一下反应过来了，“就随意聊聊……嘿嘿。”
  沈同学瞄了一眼颜书，“你老公？”
  颜书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同学顿时脑补了，大概是颜书过得很不幸福，所嫁非人吧。
  倒是秦同学，读书读到脑子进水了，这样欢聚一堂的时刻，一定要在老同学的心里狠狠插上几刀吗？
  顿时，沈同学瞪了几眼秦同学。
  可怜的秦同学，莫名就收了几个敌视的眼刀呢。
  真是比窦娥还冤。
  秦同学被沈同学挤走了。
  沈同学把橙汁递给颜书，“他上学的时候就这样，脑子里全是书，现在估计读多了全是水，他说的话你也别介意……”
  颜书反应了一秒，估计沈同学误会了。
  不过，她喜欢这美丽的误会，更喜欢雪中送炭的老同学。
  “谢谢你。”
  沈同学没有想到颜书居然这么的反应，顿时有些小羞涩，“我们是老同学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倒是你……”
  沈同学语重心长地劝道：“夫妻之间，总归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像我和我家那个，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困难重重么？”
  沈同学家的那位是土生土长北城人。父母都是这边名牌大学的教授，他们大学开始恋爱，当时也有很多谣言，说沈同学婆婆家根本看不上她。
  但这些年，她能在北城站稳脚尖，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看着幸福甜蜜，但这幸福日子背后承受的苦难，哪里是外人轻易知道的。
  大概是为了安慰颜书，沈同学讲了一些和她老公的事情。
  “我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婆婆一直不太喜欢我。还好我老公对我挺好的，但再好的爱情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一边是他的父母，一边是他，我不想他为难……”
  沈同学喝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儿，“那时候我们差点就离婚了。后来不是这个孩子，我们根本走不下去。”
  因为孩子，一向对她不待见的公婆容忍了她。
  后来，他们日子越来越顺，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彻底离开了公婆居住，日子才算真的安稳下来。
  “我想，除了女儿。他们大约还是看重我会赚钱吧。”
  这个颜书知道。
  沈同学一直很有赚钱的本事。大学的时候就靠倒租学校外面的日租房赚钱，他们后来在北城开的奶茶店，地方也是她选的。
  她很有生意头脑，这一点从不让人怀疑。
  “我家那位不是赚钱的料。我家公婆也是常年做研究的人，对于经营生意没我内行。这些年，随着我每年给的红包越来越足额，他们也对我越来越认可。就连我老公对我也是越来越喜欢……也是，谁不喜欢外面赚钱厉害，家里还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女人呢！”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颜书一直认为沈同学是快乐的结婚少妇。现在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在她看来，沈同学已经是很幸福的典范了。
  没有想到幸福后，她的想法却是这样的。
  颜书问：“你就一点不介意吗？他们因为你的钱……或者你会赚钱……”
  “有什么好介意的。本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需要打点。不要说对公婆老公了，就算是对父母，那么亲近的血缘关系，不都是一样吗？”
  这般话，略无情，但也略在理。
  “你一无是处，他们都懒得看你。更别说把你放在心上了。”沈同学最后劝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觉得对方还是让你放不下，并且你可以善加经营这段婚姻让你过得更好，适当的容忍和看不见，是必要的。但如果你的婚姻带给你的只要完全的苦难和折磨，那就快刀斩乱麻，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那晚，校庆相聚后，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同学的老公来接她了，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很幸福。
  幸福的背后束缚了太多现实的东西，但好像也没关系，本来现实和理想就有差距。
  幸福也要落到现实的实处，才能长久。
  雨越下越大，大部分同学都有车，很快散了。
  留下来的礼貌问了一句颜书，颜书都摇头了。
  “我住得离这边很近，没关系的。”
  秦同学也提出要送颜书，但颜书拒绝了。
  她不想麻烦别人。
  更重要的是沈同学的那席话，让她对婚姻多了很多反思。
  她想静一静。
  雨雾朦胧，灯光被雨水笼罩，一团团的，有种虚幻场景的美。
  颜书打着伞出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小了不少。
  尽管已经快五月了，但夜晚的凉风袭来，她仍然打了一个寒颤。
  本来想打车回去，但这是下晚班高峰期，加上下雨天，十分不好打车。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这时候，她的身前停了一辆车。
  车窗摇下，福老恭敬和她打招呼。
  “小夫人。”
  “福老？”
  福老都在前座了，那后座的人不是蒋云宁还有谁？
  见颜书不动，福老下车替她开了车门。
  “小夫人，先上车吧。”
  后面喇叭声一片，蒋云宁大有一种她不上车他就岿然不动的感觉。
  颜书咬咬牙，坐上了车。
  一股暖意袭来，她松了一口气。
  蒋云宁瞥了一眼她，继而继续闭目养神。
  颜书也没管他。
  陌路夫妻，大概说的就是他们。
  只不过，刚刚站了太久，现在忽然松懈下来，她悲剧发现自己腿好像抽筋了。
  颜书按了按自己的腿，又冷又痛。
  她动了动，疼痛袭来，她微微嘶了一声。
  她不是故意要在蒋云宁面前装可怜的。
  想来，他也不在乎。
  但总归是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抽筋了？”
  她点点头。
  蒋云宁似乎叹息了一声，坐过来，低下身来，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
  “是这里吗？”
  不知为何，颜书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要给我太多的希望。
  我——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婚。
  离开你，忘了你。
  ☆、第52章 71-072
  大概是为了方便给她捏腿，蒋云宁把她的腿抬了起来，轻柔地放在了膝盖上。
  她今天穿着一条连衣裙，刚好到膝盖，露出小腿的地方沾了不少泥。她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缩腿，却发现蒋云宁低下头面色淡定抬手给她擦掉，轻柔地，细微地。
  她缩了缩，却被他按住了腿。
  “不是疼吗？”
  见她掉眼泪，他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怎么工作几天，越来越娇气了？有这么疼吗？”
  真想放弃一切，没骨气扑到他怀中，嘤嘤求抱求摸。
  反正，他除了不爱她，照样还是会对她负责任，对她好，不是吗？
  颜书泪眼婆娑，看着蒋云宁。
  这一刻，她从来没有那么坚定过。
  人是可以改变的，她以前那么相信。现在却说放弃就放弃了。
  当年也是，没有努力，甚至没有想过努力一番，就放弃了。
  现在的她，和那时候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