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后[西幻] 第46节
作者:
昔邀晓 更新:2024-05-14 13:17 字数:4062
城堡的房间里,吐血太多的弗雷坐在窗沿上,他这个房间看不到热闹的花园,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森林,像一片黑色的大海,每当夜风吹过,随风摇晃的枝叶就像翻涌的海浪,能吞噬一切误入的生灵。
安静的氛围让他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可他总忍不住想起学生时代的林灼,还有校长室外用相同话语回答他疑惑的林灼。
他甚至觉得林灼那两句话未必是模仿未来的他,很可能发自内心——对现在的林灼而言,不杀他们,确实算仁慈。
可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成那副令人恶心的模样?
尖锐的思绪让弗雷逐渐忽视了外界的环境,因此敲门声响了三遍他才听见。
他从窗沿上下来,走到门前,开门,看到伊露丽就站在走廊上,将一瓶安眠药剂递给他,对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最不想见的一定是我,我也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厌烦,但我猜你应该需要这个。”
伊露丽的声音很平静,甚至用了一语双关。
“镜子里的自己”指林灼记忆里的自己,也指现在照个镜子都觉得镜子里的人面目可憎的自己。
伊露丽努力装得风轻云淡,这样如果弗雷需要,她也可以像昨晚的弗雷一样,给自己爱的人一点依靠。
弗雷望着她无法掩饰黯淡的眼眸,没有接过安眠药剂,而是抬起双手,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你错了。”
弗雷说:“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不是你,是我自己。”
……
花园的烤肉派对一直到深夜才结束,林灼以她可怕的酒量战胜了魔王阿斯莫德。
毕竟别人喝酒都是图个痛快,她喝酒是为了镇痛,每次都要把自己灌个烂醉,要是个人族,她早就把自己喝废了。
回到房间后,阿比斯继续留在林灼的房间,准备等林灼睡着,再回隔壁。
但因为林灼吃太多烤肉,吃撑了,在床上躺半天都没能睡着。
阿比斯翻了一下巴德尔的库存,没发现能用的药剂,就去找古尔薇格,从古尔薇格那拿了一瓶消食的药水,回到房间打算让林灼喝下。
可林灼实在是太撑了,又有些醉,任由阿比斯怎么哄都不肯张口,免得再给自己的肚子增加负担。
阿比斯没办法,眼睁睁看林灼一只手在被子下不停给自己揉肚子,揉着揉着停下,像是要睡着了,结果因为难受睡不着,又继续揉。
循环几次后,阿比斯问:“我替你揉揉?”
林灼睁开眼,冲阿比斯点了点头。
阿比斯怕自己皮肤温度太低,召了个火球来烤了烤掌心,然后才把手伸进被子,贴在林灼的肚子上打转。
怕风吹进被子,阿比斯还在林灼身侧躺下,揉了一会儿,林灼蹙起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声音含糊地问阿比斯:“你和巴德尔吵架了吗?”
阿比斯的手顿了顿:“很明显?”
林灼:“嗯。”
阿比斯垂下眼眸,感受着掌下的温度与柔软,解释:“没有吵架,只是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而已。”
第五十章
阿比斯耐心地替林灼揉肚子,直到确定林灼睡着,他慢慢停下动作,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今夜略有些冷,他动作轻柔地替林灼整理好被子,化作死气从窗户出去时,末尾的死气还顺手把窗户往回带了带,免得风大把林灼吹感冒。
回到隔壁房间,巴德尔接手身体,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虽然阿比斯没有靠近过烤肉架,也没沾上什么味道,但他总觉得不舒服,非得换掉衣服洗个澡才行。
等从浴室里出来,他随手一个咒语烘干头发,坐到桌前给威利写信,编造这一天的经历让那位把他当成眼珠子的教皇内侍放心。
金属笔尖划过纸张,对瞒骗威利得心应手的巴德尔分了下神,突然道:“我以为你就是随口一问。”
——你说你比我更想让林灼恢复记忆,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听起来实在寻常,巴德尔的解释听起来也很合理。
可惜此刻同他对话的不是那些被他蒙蔽,对他的本性一无所知的同学或光明教教徒,而是他的半身阿比斯。
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阿比斯更加了解巴德尔,因为他们一同降生在这个世界,从未有过一刻分离,就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必须与对方共享。
所以阿比斯的回答亦是一针见血:“我确实是随口一问,但我没想到你会为此沉默整整一天。”
巴德尔:“你不也总是沉默。”
阿比斯:“那是因为我没有必须要嘲讽你的习惯。”
巴德尔落笔的力度重了几分:“我看你快要养成这个习惯了。”
阿比斯:“你是想扯开话题吗?”
巴德尔顿笔,接着抬笔蘸墨:“那就回到这个话题——”
金属笔尖在墨水瓶口碰了一下:“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出来了,对你而言无论林灼变成什么样都无法消减你对她的爱意,那么林灼失去记忆对你来讲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你了。”
阿比斯:“可我不会这么对她,你也别装疯卖傻偏移重点,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巴德尔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金色的眼眸落在信纸上,确定写出的是对威利的安抚而不是对另一个自己的诅咒:“别为难我阿比斯,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对你的想法了若指掌,你得学会沟通和表达,而不是坚信别人能听懂你的话中话。”
莫名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升腾。
短暂的静默后,阿比斯对巴德尔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除了喜欢嘲讽我还有另一个习惯。”
巴德尔再一次蘸墨,这次落笔的速度比方才要慢了一点:“什么?”
阿比斯:“你习惯骗人,有时候连自己都骗。”
巴德尔漫不经心道:“是吗?”
阿比斯却不打算放过他,并抛弃了一切试探,直接问他:“巴德尔,你是不是喜欢林灼?”
尖锐的笔尖最终还是在写落款时划破了纸张,巴德尔停顿几秒,随后一脸漠然地把废掉的纸张揉成团,扔到地上,又重新拿了一张纸来写信。
分毫不差地开头重新落于纸面,巴德尔知道自己还能继续狡辩下去,因为他清楚这个结论中间还缺少许多论据,“喜欢林灼”和“想要让林灼恢复记忆”之间不存在必然关系,也没有谁能想到他会着迷于林灼对自己的无情,他还能跟阿比斯再辩上几个回合。
但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冷冷道:“假装没发现不好吗?还是你喜欢给自己找情敌?这是你的新爱好?”
阿比斯:“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证明自己对林灼一点感觉都没有,而做出伤害林灼的举动,如果是你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真感人。”巴德尔感叹:“和你比起来,我的喜欢显得可真自私。”
但从巴德尔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可见他也没打算要改。
阿比斯的目的仅仅是强迫巴德尔面对事实,避免他为了欺骗自己而伤害林灼,达成目的后便不再啰嗦,恢复了往日里的沉默。
徒留巴德尔,写完信后把笔往桌上一扔,尖锐的笔尖就这么戳进桌面,直挺挺在桌上立了一晚。
第二天,阿比斯去找林灼吃早餐,两人还是一块在林灼的房间里用餐,送来的餐盘上放着一张写了字的卡片,是阿斯莫德约阿比斯中午见面。用完早餐后阿比斯正准备告诉林灼自己中午要离开一下,忽然发现林灼表情不太对,就问:“是哪不舒服吗?”
林灼皱着脸,说:“后背痒。”
阿比斯想是不是昨晚在花园里待太晚,招来虫子把林灼后背给咬了,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让林灼把后背露出来给他看看。
毒瘴森林里的虫子都带有毒性,要真是虫子咬的,早点处理会比较好。
林灼解开衣服露出后背,只见她的后背上除了龙鳞什么都没有,皮肤白皙光滑,根本找不到被虫子叮咬的痕迹。
阿比斯:“哪痒?”
林灼反手往后够,碰到的地方是一片片紫色的龙鳞。
坚硬的龙鳞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像玉石一般冰凉,但比起他第一次教林灼洗澡,又有些微的不同,看起来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剔透了。
阿比斯伸手覆上龙鳞,触感也不像最初那么光滑。
阿比斯明白了。
“怪我。”他说,因为教林灼洗澡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忘了龙鳞的清洁会比皮肤要更加耗费时间和力气。
还有龙鳞之间交叠的地方,都得细细刷干净才不会藏污纳垢。
阿比斯愧疚极了,他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失忆的林灼,又不敢随意用魔法对待林灼后背那些漂亮的鳞片,就找来小刷子,把林灼拉进浴室,将她背后的鳞片仔仔细细刷洗了一遍。
洗完还不能马上把衣服穿上,因为鳞片之间的位置如果不用魔法很难擦干,最好是先晾一晾。
阿比斯搬了一张躺椅到窗户边,用魔法稍微改变了一下躺椅的形状,方便林灼趴着晒背。
外面太阳正盛,只有轻轻的风送来几丝令人舒爽的凉意。
阿比斯坐在躺椅边上,琢磨怎么替林灼把碍事的长发盘起来。
等他终于弄好林灼的头发,林灼已经在舒适的环境中闭上了眼睛。
明媚的阳光落在她细腻的皮肤和紫色的龙鳞上,极具精灵特色的皮肤白得像是要发光,鳞片表面的反光也随着光照角度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色泽。
玉片一般的龙鳞以林灼修长的后颈作为起点,顺着脊柱一路往下,分布的面积也逐渐往两侧扩大,到了腰际又慢慢缩小,最后没入衣物,藏于轻薄的布料之下——为了方便晒背,林灼换了条露背的深色礼裙。
百年后的服装远比现在要大胆许多,背后那几条约束开口的金色细链被阿比斯解开,所以露出的面积比原来更大,林灼又爱乱动,导致开口往两侧滑落,隐约露出隔着衣服布料被挤压在枕头上的柔软……
阿比斯别开脸,却没能忍住下意识地吞咽。
他好久没碰过林灼了,连亲吻都没有。
阿比斯知道自己应该克制,却还是无法抵御诱惑,慢慢把视线挪回去,落到林灼的脸上。
闭着眼的林灼看起来和失忆前没什么两样,阿比斯几乎能想象她被自己吻醒后会如何激烈地回应他,把他拉上躺椅,由着自己的性子对他为所欲为。
阿比斯难以遏制脑海中的联想,他低下头,缓缓靠近林灼,就在即将触碰到林灼的唇时,林灼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懵懂击碎了阿比斯心底难以启齿的欲念。
阿比斯刷地一下直起身,侧头扶额,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罪恶感淹没。
幸好失忆的林灼还不懂男女欢爱,也没发现阿比斯刚才的距离有什么问题,还跟阿比斯埋怨:“还没好吗?我好无聊啊。”
阿比斯放下手,清了清嗓子,问:“我去给你找几本书来看?”
林灼歪了歪头:“可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阿比斯:“……”
光顾着让林灼重新学魔法保护自己,居然忘了教林灼识字。
幸好林灼识字的速度也非常快,等晾干龙鳞换掉裙子,阿比斯又带她去了城堡的图书室,找了一些比较基础的书籍给她看。
林灼对书籍的喜爱分毫不改,除了吃午饭就没从图书室离开过。
正好阿比斯要去找阿斯莫德,就把林灼一个人留在了图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