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生,新决定
作者:
月中夜 更新:2024-05-14 13:30 字数:2680
“还愣着干什么?苏府什么时候是她苏宛当家做主?”
老爷子怒目圆瞪,捂鼻怒吼,腰粗臂圆的护卫手持刀剑已经上前。
“这可是报官的证据,谁敢造次!”
爹爹不帮,还有衙门,这次,苏若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证人不争气,不代表她苏宛就会被吓倒。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宛先行一步站在尸体面前,双手张开,面目傲然孤标,众人惊呆,护卫愣在原地,好歹她是千金之躯,无人敢动。
“爹爹,您关心三妹,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儿了吗?我在自家府上被人无端搜查,企图毁了女儿的清白,传出去,整个苏家,尤其是您,怕是不好罢?”
苏宛躬身行礼,瞳子清澈如镜,话音冷苛。
“府上无缘无故死了人,要是不报关,若是到时候衙门查起来,怕是毁了您的清誉,若死者家人来闹,定会引来不少麻烦,倒不如,我们现在将害死人的凶手交出去,到时候即使人是死在府上,也奈何不了半分。”
老爷子闻言扯了扯嘴角,浓眉紧锁。
房间里紧张气氛被苏宛一席话爆得更加阴森,见苏若菡有刘氏陪伴在侧,苏亨才愤怒着转首挥袖重回位置上坐下,声音冷沉道。
“你说什么?交出凶手?谁是凶手?菡儿吗?我看你才是凶手!看看菡儿成什么样 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有半分怜惜吗?“
苏宛双手自然垂下,眼中清澈,肤若凝脂,收拢气焰,让人看了不禁怜惜,罔若未闻,继续说自己的。
“爹爹,既然刘氏口口声声称有人看到贼人从我北边进入府内,试问,为什么证人不是先通知我,还是偏偏跑到东边那么远的地方劳师兴众?适才面前的这个贼人,他最后说的话分明说清了一切,难道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话音刚落,刘氏已然葱青脸色,转首想要分辨却又放不下女儿,目光焦灼,“老爷……您要为菡儿做主啊老爷。”
“做主?爹爹,女儿穿了刘夫人送过来的衣服就起了疹子,还请父亲为女儿做主,将衣服送给衙门由仵作检查,免得将来有一日女儿死于非命,等女儿再和娘亲见面之时,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凶手。”
原本傲然挺立的苏宛双腿弯曲,竟跪在了地上,原本孤高的脸庞薄雾笼罩,惹人生怜。
一旁刘夫人身子一抖,怀中苏若菡差点摔倒在地,难看的脸色已然扭曲。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处罚就处罚我吧,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女儿,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
刘氏抱着女儿跪爬向苏亨,声泪俱下。
听到提及叶玲珑,他看向地上跪着的削弱倩影,悔恨惋惜,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母女两人生得同般标致,性情却千差万别。
“行了行了,人死的死,晕的晕,就不能消停一下!”
“衙门会听你一小丫头片子满嘴胡邹?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到!“
他不耐烦的挥挥衣袖,露出手躬身查看苏若菡,抬首冲呆立在一旁的下人嚷嚷,深眸从苏宛扫过,脸色竟似有好转。
旧人再好,怎抵得过眼前人?
正厅中一片嘈杂,苏宛置身其中,不经意擒住刘氏射过来的眸光如箭,暗纹白纱袖中拇指紧紧掐着,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白色印记。
毕竟年幼,她尚且够不到官府之人,且苏亨有的是办法对付。
思绪缥缈之际,突感身边一阵暖意,微微回首,婳灵已至身旁,挽着她示意要小姐偃旗息鼓,一夜未眠的疲乏此刻悄然上身,若继续逗留,恐会适得其反,苏宛望向紧张的二老,嘴角勾了勾。
来日方长,下次,她定不会这般轻易松手。
苏亨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回到漫星阁,已是日上杆头,苏宛刚进房间就顺势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着睡熟,婳灵替她掖好被子,坐在桌旁伏案小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之声。
“小姐……“
暮色降临,稀薄的月光透进来,只隐约可见黑色人影在动,婳灵只觉手臂酸麻,腿不受控制,低唤的主子的声音也变得没有底气。
“对不起,小姐,我……“
烛光摇曳,确定是自己的主子,婳灵赶紧揉了揉发麻的部位,想要接过苏宛手里的烛台,却又不小心撞到桌脚,疼得龇牙咧嘴。
“碍事吗?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花容月貌带着稚气隐隐蹙眉,苏宛于心不忍,烛台放在了墨案上,莲步来到婳灵面前弯腰就要替她查看膝盖。
“不……不用,奴婢没事,多谢小姐关心。“
说完,婳灵噗通一身跪倒在地,连日来小姐的变化让人担忧。
“奴婢该死,没照顾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苏宛忙抓着她手臂,牵着她起来,喉咙紧了紧,苏府上下,真心待自己的竟是贴身丫鬟。
“你昨夜等了我一夜吧?”
她关切望着婳灵双眸,发现里面星光闪烁,可又有些闪躲,得到答案,又见她看上去没有适才的痛感,苏宛松开双手,径直回到墨案旁,挥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
时间紧迫,苏宛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少卿,笔停墨干,她飞快的折好纸张。
“小姐……”
压抑的低沉制止声还没说完,苏宛的身影已经溜出了很远,细弱的嘱咐声愈发让婳灵不安:“你守在门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了。”
她赶紧吹灭了房内烛光,轻盈的关上木门,双手交握来回踱步,月光如华,脸上的忧虑如同被笼罩上了一层薄雾。
这对于她来说将是又一夜的漫长煎熬。
月影婆娑,万籁俱寂,人们都已经进入了安详的梦境。
一道娇小的黑影在夜色中飞快奔跑,小得像个黑点,不一会儿就消失,打更的人提着灯笼看着黑点从眼前闪过,揉了揉眼再看已经消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琰王殿内,灯火辉煌,守卫森严。
乍一看,并无不妥。
再细看,便会发现里面的守卫和京城随处可见的守卫不一样,穿着盔甲手持利刃,气势磅礴比禁卫军更甚。
正殿僻墙外,一株香樟树参天蔽日,夜寂无风,枝梢却在微微晃动。
嗖的一声,一只飞镖不歪不斜正好落在案前最中央,躬身专注聆听的周易立刻直起身,右手已抽出金光耀眼斩天剑,警醒得看着朝树枝方向查看,巡逻的小分队士兵已向这个方向集结。
为了练习这飞镖及时报信,苏宛没少吃苦,只可惜无论她多努力,永远追不上李琩媵步伐。
现在想来,不是她赶不上,而是他和她早已不在同一条旅途。
案前男子两指钳紧,去下飞镖上的纸条,倨傲侧脸怔然微变。
却见周易作辑躬身,嘴角蠕动,像是在请示什么,男子抬手制止了他,禁卫已达门口,等候令下。
风在这时倏地刮起,吹得黑影禁不住冷颤,踩得用力枝干发滑,重心不稳,黑影直直摔落了下去。
她咬紧嘴唇,死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在落下的那瞬间,房间内的两人明明是在对视,可苏宛却有种被透彻的感觉。
捡起地上滑落的黑色面罩,她忍着剧烈的疼痛一路小跑,没多远,警觉地回首查看,身后除了拉长了的孤单身影和望不到头的黑幕,廖无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频频回首。
与此同时,琰王殿内的士兵撤退,只留有案前的男人临窗负手而立,背向孤灯,高深莫测的眸内寒冰星光,杀气凛然。